“你的前程,与我何干?”孟云卿并未移目。这句话在心中盘旋已久,眼下才会笃定看向他。
决绝的,眉间不留一丝余地。
宋景城想反驳,可话到喉间,又徒然语塞。
即便到了定安侯处,说孟云卿刻意刁难他又能如何?孟云卿才是侯府的表姑娘,他连侯府的客卿都不是,定安侯会偏颇谁?
他来听雪苑给孟云卿上课,才上了两日就招了孟云卿的厌恶,定安侯会如何想他?
只怕整个侯府都不会有人相信,孟云卿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他。孟云卿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他作了何等样的事情才会招来一个小姑娘的忌讳,非要换掉他?
不消多想,旁人也会怀疑他的品行上。
秋试在即,若有品行不端的流言非语传出去,才是真正的自毁前程。
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孟云卿让他自己去找定安侯,实则是威胁。
他若不去,她便会去,那时便真的没有台阶可下。
她是有威胁他的底气的。
可他心有不甘哪!
他年纪轻轻就中举,在旁人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即便不是仕途平顺,也应有不少人向他抛橄榄枝,招拢他,好日后留为己用。
他只是一心想投奔定安侯府罢了,孟云卿为何要如此待他?
孟姑娘,宋景城咬紧牙关再开口。
孟云卿却适时打断,唤了声:“娉婷,送客。”
是不想听他再多说了。
宋景城僵住。
等娉婷来了外隔间,宋景城也只得起身,满脸暗沉,随娉婷到了苑外。
苑外有安东在,娉婷当然不会送远。
孟云卿所谓的送客,不过是让她送至苑外,再由安东送他到侯府门口罢了。
于是等安东领了宋景城离开,娉婷便折回了外隔间,只见孟云卿还坐在原处出神,似是从方才起就没有动弹过。
良久,现在到了外隔间才微微垂眸。
姑娘,现在回西暖阁吗?
孟云卿摇头,不了,我想在听雪苑多待会儿。
娉婷就道,那我给姑娘再沏茶些茶水。
孟云卿就点头。
等娉婷离开,她才缓缓起身,踱步到对面的案几处。
他的那本凤阳记落在了这里,孟云卿指尖微触,幽幽翻了几页。
这本凤阳记,是宋景城自己抄录的,前一世她便见过。
那时候他便给她讲凤阳记,每日讲一话,讲得津津有味,自得其乐,好似她就是他最好的知音一般。
凤阳记一共六十话,当时便足足讲了两个月之久。她的耳朵多都听出茧来了,却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
他便敲了敲她的额头,宠溺道,你呀!
……
分明是许久之前的事,如今却好似历历在目。这两日在听雪苑,就仿佛旧事重现,却物是人非。
就压得她心中喘不过气来。
“姑娘,茶来了。”娉婷端了茶盏,折回外隔间,正好见她合上这本手抄的凤阳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