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载女帝并未看到预期的欣喜,反而遭受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责备,不服地争辩道:“大婚那日槿儿便看出,哥哥不喜凤仪中宫的脂粉气。这园子从那时建了两年,本指望着哥哥喜欢,谁知哥哥竟责怪起槿儿。哥哥是槿儿的后,槿儿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送与哥哥,又有何错?”
“槿儿,身为君王怎能因儿女私情,不顾天下苍生?如此地劳民伤财实为不妥当,帝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成为史书上的一笔,槿儿若为了我……”
“槿儿不管什么史书不史书!哥哥既然不喜欢,明日朕便让人拆了这里!”延载女帝忿忿地甩开帝后的手,眼红微红满眸的委曲,朝来路跑去。
帝后大惊,急忙追去,想也未想,一把将女帝拥入怀中:“槿儿莫恼……是哥哥的话重了。槿儿无错……是哥哥错了。”帝后温润的声音,满满的自责和不舍。
延载女帝回拥着帝后,依在他的怀中破涕而笑:“槿儿是九五之尊,这世上一切的一切全是槿儿的。槿儿喜欢哥哥,自是要给哥哥最好的,那怕不要这锦绣大地,万里江山,也希望哥哥每日都能快快乐乐的。哥哥不要责备槿儿,槿儿会难过的。”
帝后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紧闭双眸:“槿儿莫胡说,既然身为九五之尊,自有该承担的责任与未来,不能如此肆意妄言。你对哥哥的好,哥哥明白。”
延载女帝泪洗过的眸子,异样的明亮,她紧紧地抱住帝后的腰:“槿儿最喜欢哥哥了。”
帝后紧闭双眸,颤动地更加厉害,他双手收紧,似是想把怀中的人,揉入骨血一般:槿儿……槿儿……我多怕……多怕……多怕,如此年纪的你……分不清爱与迷恋……
訾槿分明看到女帝眸中闪过的狠厉与屈辱,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訾槿却清楚探知了女帝的心意。
未央宫……未央宫……一个年幼的帝王儿戏般的承诺。
当初汉武帝六岁,为陈阿娇许下金屋藏娇的誓言。因此,未来的陈皇后入住未央宫将“金屋藏娇”的誓言看成了汉武帝对她一生忠诚的佐证。这恰恰成就她此生最大的错误。陈皇后的骄纵让她彻底忘记对她承诺的人是天子,还是个年仅六岁的天子。陈皇后太过天真,汉武帝为何顺从她,还不是因为汉武帝的皇帝宝座尚未坐稳,他须借助陈皇后母亲的力量来巩固自己的天子的地位。在帝王的心中,权利永远胜过一切。所以陈皇后被废,驱离未央宫,实属预料之中。
陈皇后被废后,立卫子夫为后,为示荣宠依旧赐住未央宫。由一个低贱的歌女一路走到皇后,卫子夫一生经历可谓是不朽的传奇。然而她比陈皇后好到那里?做汉武帝的皇后三十四年,却是在孤寂中度过了二十年,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众人都说她能一步登上凤辇是她的肚子争气,但又有几人知晓,她的荣宠实乃建立在卫青、霍去病的功绩之上的。帝王身边绝不会缺少为他生儿子的女人,但绝对缺少真正为他平天下的能臣。卫子夫的悲哀在于她过于长寿了,她活得太久了,以至于容颜凋谢枯萎,青春不复。当卫氏一族的那些地位显赫的男人离世而去,此时仍在她身边惟有一个懦弱的太子之时,早已如此的年龄又如此的无依无靠又怎会争过钩弋夫人之流呢?
未央宫内曾经最住过两位最高贵的女人,陈皇后被废之后,为爱而疯,死后依庶民之礼而葬。但那卫子夫以皇后之尊,在后宫之中孤寂二十年,却是落得挫骨扬灰,销灭为泥的下场。
帝王之宠,成了了天大的笑话。
帝后啊帝后,用未央宫将你埋葬……你甘愿了吗?
訾槿无声地叹息一声,心痛得厉害,幽然转身,却看到一个孤独瘦弱的身影,缩在墙根的角落,琥珀色的眸中载满了泪水……
倾情一世 恨爱难懂 再入轮回 竹者无心 众里寻他千百渡(二)
众里寻他千百渡(二)幽幽转醒,天已大亮。
訾槿黯然地叹息一声,梦醒本该了无痕,可那熟悉莫名的身影却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让心莫名地酸楚着。
“怎么?舍得醒了?还以为醒不来了呢。”西乐不高不低的声音中,夹着淡淡的讽刺。
“西乐……你怎么来了?”訾槿坐起身来,微抚着有点疼的头看向坐在床边的西乐,问道。
“本王若再不来,小哑巴便要睡死过去了。”西乐从床旁的座椅上起身,站到一边俯视着訾槿。
“我睡了很久吗?”訾槿侧脸细细地打量眼前的西乐,妖娆的眼睛微微上挑,润泽的薄唇轻抿,下巴尖削而线条极其优美,脖颈修长而细腻,若真是男子的话,也是美到了极致,堪比独孤郗徽。
“不多,才三日而已。”西乐眉尖轻挑踱步到离床很远的地方,悠然地坐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王爷,药已煎好,是否让公子服下?”晓仆手端药碗,站在门外说道,只是那声音与訾槿说话时有所不同,具体那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嗯。”西乐随意地玩弄着桌上的古玩,不甚在意地哼了一声。
晓仆一点点地走近,訾槿紧盯着碗中漆黑的药汁,吞了吞口水:“那个……西乐其实我那什么……就是多睡了一会,不至于喝药那么严重吧?”
“御医说你阴虚体弱,要调理些时日,这药一定要喝。”西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瞅着訾槿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有不容忤逆的强硬。
“公子喝药了。”晓仆恭敬地站在訾槿身边,一脸冰冷地说道。
訾槿看了一眼西乐凌厉的眸光和一脸冰冷的晓仆,无力再争,不就是喝药吗?鱼落的药可比这苦多了,还不一喝好几年。訾槿手一挥,一把端起药碗,一口气灌下,苦得呲牙咧嘴。
“小哑巴若以后还是这般的听话,本王重重有赏。”西乐似是很满意訾槿的表现,声音也柔了几分。
“西乐我……”
“奴婢有事禀告王爷。”晓仆恭顺地走到西乐面前,福了福身打断了訾槿的话。
“嗯,说吧。”不知为何,西乐桃花眸瞬间柔和了不少,语气中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