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翛然不过走了这一会儿,就被熏得差点呕出来。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漏怯尤其在指挥使面前,便一路忍着,直到柳玉皎的牢房门口,那一双眼睛里早就蓄满了生理盐水,眼眶都憋红了。
这模样被柳玉皎见道,反而勾起了他的愧疚,他一下子扑到牢门口,安慰白翛然:“白郎白郎我没事的,你看我真的没事的,你别哭啊……”
白翛然:!
我有一种负罪感,但我不知该不该解释。
这时,指挥使让狱卒把牢门打开,又对白翛然道:“白公子且去叙旧,本官就在外面,有事不要客气,尽管言语。”
白翛然便谢了他。
然而,指挥使一转身,就给狱卒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狱卒留心两人说了什么,记下来。
牢门一打开,柳玉皎一下就扑到了白翛然怀里,他紧紧抱住白翛然的腰,脸贴在白翛然的肩头,明明劝白翛然别哭,自己的眼泪却哗啦啦流个没完!
白翛然端着双手,僵硬得不知该往哪儿放。
这时柳玉皎突然凑到白翛然耳边小声说了句:“牢房里还有别人,我们说话小声些。”
白翛然这才发现,牢房一角的草堆上,确实躺着一人。这会儿,那人正慢慢坐起来,看上去他像是受了极重的伤,行动迟缓,若非那双盯着白翛然的眼睛足够明亮,白翛然险些认不出,这人竟是连华城!
他,怎么,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就像是看出了白翛然的疑惑,柳玉皎凑到白翛然耳边又小声说:“他们打他,他扛不住招供了,什么都招,胡说八道。”
这里‘他们’肯定是兵马司卫。白翛然看着浑身血污的连华城,看着他从稻草上慢慢坐起来,一时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说同情吧,其实也没必要。
因为白翛然很清楚,作为主角受,连华城经过这番磨难必然会有回报。虽然现在的剧情似乎已经在无限偏离原文,但是,主角受就是主角受,主角光环会加持他的。
“来这边。”柳玉皎说着就拉住白翛然一条胳膊,抱紧了往一边拽。
然而,白翛然没走两步,连华城就急得嘶吼了一声。
是那种类似困兽般的嘶吼!
“他的喉咙怎么了?”白翛然惊讶回头,向连华城看去。话却是问柳玉皎的。
柳玉皎似乎很怕连华城,抱着白翛然的胳膊贴得更紧了,小小声说:“之前哭得太狠。”
白翛然带着安慰轻拍柳玉皎,示意他先松开自己,柳玉皎不情不愿,却还是松了手,然而他就看着白翛然走到了连华城面前,而连华城猛然一扑,看样子是要抱白翛然——
柳玉皎气得跺脚低吼:“你别碰他!”
白翛然躲过了这一扑,连华城却显得非常激动,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呜呜哭起来,他嗓子哑了,但他这一刻喊的人名,还是能听出来,那是白翛然的名字。
白翛然皱眉盯着他,问:“你哭哭啼啼的喊我名字是想干嘛?你的那些算计呢?那些聪明才智和鬼心眼儿都哪去了?连华城,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要是不甘心这辈子就窝在这里,死在这里,你得想办法去出!出去了,你才能活,在这儿你只能等死!”
“你,帮,我。”
突然间,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白翛然的腿。
连华城狼狈的摔在了地上,他的腿似乎断了一根。但是他望着白翛然的眼神太亮了,亮到勾起了白翛然心底的一丝不痛快——
白翛然一点点,把他的手指掰开,看着他彻底摔到地上,又蹲在他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问他:“你凭什么到了现在还认定我会帮你?!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没有原则,不会生气的人吗?”
连华城用那把如被粗沙磨过的嗓音,说:“因为,我知道你比他们都心善。”
“那你就利用我?”白翛然气得一下站起来,狠狠踢了连华城肚子一脚,怒道:“人善被人欺是吗?!在学知山你给我下药,你知道害得我有多惨吗?若非戚无尘及时出手,我早被大皇子玩儿死了!你还有脸说我心善?!”
“再,再踢一脚!”
连华城被踢了反而笑起来,还贱兮兮地要求白翛然再来一脚。
柳玉皎已经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连华城了,甚至再次拉住了白翛然的衣袖,小声说:“他就是个疯子,你别理他,咱们去那边吧!”
白翛然长叹一声,又拍了拍柳玉皎的手背,安慰道:“别怕。”但他没动,依旧盯着连华城。
连华城撑着地面再次缓缓爬起来,他望着白翛然的眼神简直亮得惊人,甚至越来越亮,之后他说:“翛然,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帮我从这里出去,我帮你摆脱戚无尘的纠缠!我早看出你一直很苦恼,因为他总缠着你!”
白翛然:!
“你别打他的主意!”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那个曾经一直被白翛然刻意然忽略的问题,就自动浮现了答案。
他心中虽是一惊,但慢慢的因为想到了戚无尘,或者说仅仅因为戚无尘这三个字,就令他的心头莫名流过一丝丝暖意。
之后,白翛然郑重警告满脸困惑的连华城:“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插手。还有,我不会帮你,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早跟你说过,咱们之间早就没有交情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最好永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