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县长,嘿嘿,手续都办完了,拔付凭证也都拿到手了,等回去以后在县财政局开设一个账号,前期启动的资金立马就能转过去,这钱要的痛快,我跑省跑市,还沒有一回是这么顺利的……”前期铺垫的到位,后续的进程自然也就跟了上來,事实证明,李省长的虎须轻易沒有人敢接捋,所以,安平跟高局的这一场酒自然沒有白喝,酒局之后的第二天,省高局就把什宽人公项目的手续退了回來,附带着省高局审核通过的鲜红公章。
接下來的几天,安平带着李明礼尺公项目资金拔付的手续又是一阵的东奔西走,这几天里,李明礼算是见识到了省直机关的廉洁高效,也见识到了安平在省里的人脉和关系,更透过安平各方面关系的硬扎,对如履平地这个词汇有了深刻的体会,这也难怪,李明礼可是在省里呆了有段rì子了,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去签批手续,结果却接连的碰壁,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一股气。
可是,公这事再交回到安平的手中以后,仿佛一切都变了个模样,以往高高在上,推三阻四,yīn阳怪气的省直机关干部们,仿佛在一刹那间服务意识集体得到了升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亲切,言语是那么的气,工作效率也突然高了无数倍,这让李明礼在感慨万千的同时,也死心塌地的一头扎到了安平的旗下,如此有能力,有关系,更有靠山,明摆着前途无量的领导不赶快贴上去,贴紧了,跟住了,那简直就是天字号的大傻瓜。
“都办完了,那好,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吃过午饭就回去……”相比与李明礼的兴奋,安平的反应很平静,仿佛不足为道一般,倒不是安平在装沉默的故作清高,实在是劳心劳力的疲惫感觉和满脑子的乱事,让安平怎么也兴奋不起來。
虽然安平有着国之柱石般存在的爷爷,有着被zhōngyāng首长当作未來领导人培养的伯伯,这关系若是要抖落出去,任谁看都是威风凛凛,yù求yù取,随心所yù的世家子弟了吧,但事实上则不然,体制内是讲规矩的,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人家或许会卖秦家一个面子,差不多的,抬抬手就能过去,但涉及到了根本利益,别说是安平了,就是秦延众亲自上阵,人家也不见得能轻易会把吃到嘴里的肉给吐出來,你若是不讲规矩的虎口夺食,大家有样学样,早晚要乱了套。
所以,一条高等级公绝不是谁说修就能修的,为了拿下什宽公,安平费尽了口舌,累死了很多的脑细胞,也走了很多的弯,更碰了无数次壁,几乎把他所有能利用的关系都调动了起來,抛开李省长和秦初越不算,李殊狂,方怀起,陈子川,甚至北江省已经退居二线的元老都让安平拉出來做说,可见这条能上马到底有多坚难。
公建设虽然重要,但工期长,见效慢,属于长远规划的环节,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最让安平心急如焚的是县里的经济发展,刀哥的果汁公司已经跟县里签订了合同,承包经营了县里的食品厂,目前机器设备已经进入了调试阶段,试生产即将展开。
果汁公司投资不大,整体投入不过百多万,是赔是赚,安平并不在意,对刀哥來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何况,什宽虽然穷,可方方面面都处在起步阶段,就跟白纸一样可以随意挥毫泼墨,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今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刀哥既然敢一门心的放自己身上压注,安平也不介意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帮着他捞些好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只讲索取,不讲付出的人,谁愿意跟着你混。
不过,果汁公司是安平引进來的项目,也是近年來唯一來什宽投资的企业,意义十分重大,这个项目能否发展壮大起來,直接关系到什宽数千户果农的利益,直接关系到什宽招商引资政策可行xìng,直接关系到什宽干部工作的信心和积极xìng,更直接关系到安平领导威信的树立,综合几方面因素考虑,果汁项目还沒上马,就赋予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定义,由不得安平不紧张,不重视。
“回去,回去,这省里我是一天不想呆了,刚才你是沒看到王处长那孙子的嘴脸,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好人坏人都让他做了,居然还有脸拿话点我,想要在公建设上包段工程,捞点实惠,我呸,贪得无厌,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一想起王处长被自己毫不气的拒绝后,目瞪口呆,脸上臊的跟个猴屁股似的模样,李明礼有一种从心往外的舒爽,什么时候跟省里的干部打交道,能像这几天这样如此的仗意和底气。
若是审批的手续还卡在你王处长手中,别说要一段工程,就是整条都拿去,李明礼也得捏着鼻子认账,以往在省里跑资金,跑项目,像这种雁过拔毛的事情李明礼遇到的多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安平的关系够硬,打通了省长的子,更有省长秘书亲自督办,这主导权已经完完全全交到了安平的手中,谁想承包、发包、转包,还得安平说的算。
“嗯,你说什么,王处长想要包公的工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明礼一提起公程招标和施工这茬,安平就是一楞神,现在项目拿下來了,钱款也要拔付到位,接下來该怎么组织工程招标和施工可就成了一个难題,如此大的一个工程,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它当成肥肉而虎视眈眈呢,其中有多少关系要疏理,有多少人情要回报,又有多少的猫腻隐藏其中。
北江的官场中人已经习惯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一套作派,别说是安平,就是李省长亲自跟着项目跑,也杜绝不了有人上下其手,偷工减料,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么大的工程死掐在手中不放,那怕自己一分钱的好处不拿,也说不得要被人猜忌,自古三人成虎,你一句,我一句,估计用不了几天,安平吃独食的典型怕就得被树立起來,断人财有如杀人父母,规矩就是规矩,哪怕安平背景强劲,也不敢得罪所有人的去触碰这条底线,所以,与其遮遮掩掩,引人垢病,莫不如把它当成一个肉骨头,大大方方的扔出去,谁有能耐谁抢去。
略一沉吟,安平实在沒有勇气去当全民公敌,打定了注意,看着面脸凝重的李明礼沉声说道:“什宽公关系到什宽未來的发展,关系到什宽三十万人民的福祉,哪怕有一丁点的闪失,我们都是什宽的罪人,现在,资金已经批复了下來,下一步在于工程招投标和项目施工的准备工作也要纳入rì程了,李县长,这段rì子我要集中jīng力研究一下产业发展,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來牵头,我的想法是马上成立工程指挥部,推进项目落实,具体的施工,不说一清见底,也不能为所yù为,该讲的原则必须讲,工程质量必须要保证……”
“安县长,这条公能申请下來,凝聚了你的jīng力和心血,现在你把它交给了我,是你对我老李的信任,就冲着你的这份信任,我得谢谢你,你放心,我就是头拱地的也要把这担子抗起來,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抓总决策,从今天起,咱老李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安县长你打哪,我就冲到哪去……”安平一句话,触手可及的好处说扔就扔了,直让李明礼脸上的肥肉一个劲儿的抖个不停,可还沒等李明礼对安平的魄力感慨一二呢,又被安平扔过來的巨大馅饼砸的头晕目炫,激动不能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耳边更是不停地回荡着一个声音:“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发大发了……”
不怪李明礼激动不已,千里來当官,为了吃和穿,当干部的也是人,平rì里又是交际,又是孝敬的,rì常的花销那么大,不想点办法捞点实惠,估计这工作也就沒人干了,偏偏什宽穷的直掉渣,要钱钱沒有,要物物沒有,各条战线都是一眼就能看到底,哪有闲钱去供他挥霍,现在好了,几千万的项目交由自己來牵头,不说发包转包收回扣,就是钢筋水泥,土方沙石什么的,中规中矩的打下擦边球,都足够捞个盆满钵满的。
不过,激动归激动,李明礼还不至于激动大劲了犯糊涂,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安平一手cāo办下來的,在这个项目上最有发言权,根本就沒有人能争得过安平,这还不止,安平在县里又力压邵江磊一头,俨然成了什宽不是一把手的一把手,他想怎么去cāo作,邵江磊只有看的份,沒有伸手的能力,而安平把自己推出去,无异是当幌子吸引火力,真正cāo纵的还是安平,这拿大头的自然也是安平,所以,应该把自己定在什么位置上,必须得搞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