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颜面上还有些不服气,最后是被德克新拉走的。
佟国维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舜安颜这孩子,还是差些火候。”
何止是差些火候啊,隆科多在心里嘀咕,这是差得远了,妄自尊大志大才疏,若是改不掉这狗脾气,只怕佟家也很难交到他手上了。
不过这话隆科多却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安慰老爷子:“他到底年轻,多历练几年,想来也就稳重了。”
佟国维却是摇了摇头:“自家的孩子自家知,舜安颜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明白。”
说完他看向隆科多:“岳兴阿是个好孩子,你要用心教导。”
隆科多忍不住蹙眉,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疑惑,但是嘴上还是谦虚:“岳兴阿这孩子也就老实些,若说聪明却是不如舜安颜的。”
佟国维却摇了摇头:“老实有老实的好处,有时候太过聪明反倒不好。”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陷入了沉思。
隆科多也不打搅他,自顾自的低头喝茶。
老爷子如今这话,难道是想将佟家交到他手上?
他有这个想法也正常,如今长房算是彻底废了,二房更不必提,压根就没有上的了台面的人,至于剩下的几个弟弟,如今年纪还小,也并未但仍要职,根本看不出来贤愚。
如今能依仗的,可不就只剩下他了吗。
但是要是按着隆科多的本心来说,他是极不愿意掺和进这种麻烦事中的,但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却是真的身不由己。
他已经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那之后的走向也就由不得他了。
老爷子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又吧嗒了一口旱烟,这才道:“景熙和吴尔占两人都不是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稳重人,但是这次待客竟然还能从容处之,我只怕八爷那边有什么图谋。”
隆科多根据老爷子之前的问话,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皱了皱眉道:“那咱们家该如何应对?”
佟国维摇了摇头:“他们的图谋必定是冲着太子去的,我们就只当不知道吧。”
隆科多不知为何心绪有些复杂,说到底太子除了脾气不好也并未有什么大错,落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他身为一个局外人,也是无能为力。
“儿子明白了。”隆科多沉声应下。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同佟国维所猜测的一样,玛尔珲的头七都还没过玩,景熙突然发难,在御前痛诉步军统领托合齐,在玛尔珲丧葬期间,一连数日聚众会饮。
要知道安亲王一系自打入关以来就是立下过大功的,顺治皇帝甚至考虑过将皇位传给玛尔珲的亲爹岳乐。
后来自然是被人劝下,等到了康熙年间,皇帝虽然又是削爵又是夺谥的,十分针对安亲王一脉人,但是说到底,安亲王一家子的影响力还在那儿摆着,皇帝也不得不重视,因此玛尔珲去世之后,皇帝也专门下旨,以最高规格的礼仪下葬治丧。
服丧期间也颁布了许多禁令,其中就包括了“禁酒令”和“禁宴令”。
如今竟然有人公然违背这一禁令,景熙作为玛尔珲的亲弟弟,十分愤慨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只要是稍微知道朝政局势的人,都从这次告发中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托合齐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景熙这哪里是剑指托合齐,这分明就是剑指东宫。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凝聚在了乾清宫,都想看看皇帝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而皇帝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毕竟满洲人善食酒肉这本就是天性,而且托合齐和安郡王府也是老冤家了。
托合齐发迹之前曾是安郡王府的包衣奴才,后来入了上三旗包衣,得了皇帝看重,亲妹妹还入了宫诞下皇子,可算是一朝翻身成为了人上人。
而他本身又亲近太子,还与安郡王府这个旧主本就有私怨,以往两方人在朝堂上就没少互相攻讦。
现在景熙告托合齐的黑状,皇帝也只以为是老生常谈,没事找事,而且康熙也很讨厌景熙,觉得他这个人有疯病,因此并不打算理会景熙,准备意思意思处分一下就此结案。
但是景熙却对此事不依不饶,一定要皇上给他一个说法。
最后皇帝被他烦的无可奈何,只能令人重新查处这件事。
只是此时的康熙皇帝却没能想到,就这样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在未来却会引起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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