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字词儿,落在苏子手里便不同。同是箭和弩,张在飞将军广腕底便不一样。同是刀,谁敢去碰沈虎禅背上那把?同是暗器,谁敢未得公子同意便靠近无情十步之遥?
这一招平凡,使的人却不平凡。
因为他是铁手。
铁手的手。
这一掌轻描淡写的拍落,却在大拙中潜藏了大巧,大稳中自蕴了大险,大静中吐纳着大动,这一掌,足以开山碎石,震天慑地。
他恨大将军出言辱及大师兄,所以动了真气,这一掌也用了真力:
“一以贯之”神功!
大将军依然没有睁目,左手发出一层淡淡澄金;好像是一件金属物似的,突然向上急挑而出,刚好斜斜架住了铁手那平实无奇的一掌拍落。
两人两只手掌,便黏在那儿,胶着不动,既没发出巨大声响,周围也并无震动,只是忽然之间,于投和于玲,竟不由自由地,一步紧接一步的,向大将军和铁手的战团走了过去。
其实,他们兄妹两人,对大将军畏之如蛇蝎,更不会主动往战团走去,只是,在战团中正发放着一种强大的吸力,像是无形的漩涡一样,把二人一直往这漩涡的中心吸了过去。
他们已管不住自己的脚步。
控制不住自己。
马尔和寇梁见之大惊,也想阻止、拦住、抱开二小,但二人心念一动,竟也止不住步桩,也向战团靠拢过去,待敛定心神,却发现已身不由己的走近了七八步。
铁手用的是左掌。
大将军也是使左掌。
两人双掌,正斗个旗鼓相当。
这时,铁手的右手已蠢蠢欲动。
追命这时已回过一口气,及时说了几句话:“二师兄,别上他当!你要小心,他正要你沉不住气,你,千,万……浮……躁……不……得”
其实,“浮躁不得”四个字,追命的语音并未能传达到铁手耳里。
原因是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原本看似平静的,大将军和铁手的对掌,突然,呼啸之声大作,自两人双掌交贴之处的上、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均卷起了一股罡气,一阵邪风,使得功力高深如追命,在喊声吐气发语间,吃劲风一逼,几乎把话吞回肚里去,几乎得要呕吐大作,差点闭过气去。
然而追命的意思,铁手是听得出来,知道了的。
那股突然遽增的力道,以致在山岗刮起了狂砂狂啸,当然不是他发动的。
而是大将军。
凌落石已经从“将军令”掌法,转入了“屏风大法”的第一扇门:“启”。
“启”就是开始,启动的意思。
“屏风大法”,一旦发动,沛莫能御,无可匹敌。
这一股大力,把武功精湛的追命,也得把话逼吞回去,而这一回,马尔、寇梁本已扯住于玲、于投,但也禁不住这股大力卷吸,一步一步,四个人往暴风的中心腾挪过去。
可是,此际,心中最感觉得不妙的,却不是铁手,也不是马尔、寇梁、于投、于玲。
而是大将军。
本来的形势是:
大将军以“将军令”格住了铁手的“独劈华山”。
“独劈华山”招式不值一哂,但“一以贯之”神功却是非同小可。
这连诸葛先生也练不完全的内功,却给铁手在少壮之龄修成了。
这种内力好比是:你站在高峰上,砸下任何小块硬物,其效果都要远比你举起重物往你对面砸去,力道上来得要强百倍、千倍!
铁手练成了“一以贯之”,使得他的个人修为与功力,有如长期站在高峰之上,那怕随便一招一式,一发力便可有万钧。
大将军知道跟前这个汉子是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