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你要答应赴约?”
“不去,”江原不屑,“我为什么去?他既非杨湛又非宋师承,有什么资格与我对话?除非他能率越军献城投降。”
我撇嘴:“这样最好,只要你不再遇到被突袭或刺杀的危险,宋然的确可以忽略。”顺手从案头的木匣中拿出地图,“我们不如先商讨接下来如何对越军作战。”
江原扣住我的手,微笑:“不,今日艳阳高照,还是去看水军训练。”
湖中的战船都为谢广行新造,船头画着各种猛兽图案,气势十分威武。只是船上的水军距能娴熟作战还略有差距,尤其两船迎面相遇时很难轻松躲开,如果遇上越军,只怕会被对方使诈,而陷入两船间的漩涡之中。虞世宁等人都不善水战,除了在旁听取谢广行的意见,自己束手无策。
我用敬佩的口吻对江原道:“真正训好的水军都随皇上震慑建康了,你是怎么靠这些半生半熟的水军撑到不胜不败的?幸好我除箕豹营外,还带了于景庭的江陵水军。”
“于景庭?”江原眼睛一扫,见他正与谢广行站在一起,笑道,“他这个投诚,果然很有诚意,不过到我军中就不能叫江陵军了。”
我微微一笑,故意道:“兵都送给你,我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江原立刻瞪我。
第百一〇章 刺心杀将(下)
过不多时,于景庭登上我二人所在的甲板,礼数周到地对着江原一揖,笑向我道:“那位谢师傅果然是行家,居然还曾到过江陵,难怪熟悉长江水路。我看了他造的船只,除了部分船只因时间短促处理不够外,战船攻击性与灵活性并不输于南越。”
江原态度谦逊道:“请教于军师,什么叫处理不够?”
于景庭似乎并未察觉到他有意试探,认真回答:“殿下,造船须先讲究船木,龙骨、桅杆、船桨乃至内外舱壁等都应根据需要选用不同木材。而制作船只的时机,又以秋冬交界之际最为适合,这时木材干冷,船只入水不易变形开裂。另外还须上漆灌缝防水,在日光中暴晒数月令铁铆生锈,船板才会连接牢固,抵抗住风浪与敌船的冲击。谢先生虽然深谙造船之道,却因条件所限无法做到尽善尽美,是以部分新船才容易被越军击碎。”
“那依你之见,我军要如何才能尽快攻破越军防线,占领江夏等城?”
于景庭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面前,景庭怎敢妄言?太子殿下之前主要将精力用于抢占江北城池,才会在江面上受越军逼迫。如今越王殿下已在南岸围攻九江,江夏如果明白唇亡齿寒,势必出兵相救,我想只要部署得当,拿下其中一座城池的胜算很大。”
江原随之也笑道:“于军师熟悉江南事务,既出此言,必定不错。”
“不,论熟悉当让越王殿下。”于景庭朝我拱手,低头时又偷眼看我,眼角弯弯。
我将他推走:“于兄,你去想个办法,如何将江陵水军编入太子殿下的水军中,既增强水军实力,又不妨碍相互协调。”于景庭点点头,临下船将手里的一卷书递给我,我展开看到其中都是对我行军路线与方式的详细描述,有的还配了图,不觉笑了。
江原拿过去看,语气颇为嫉妒:“佩服佩服,如此贴心周到,我身边也只有长龄比得上。”
我挑眉笑:“太子殿下,这个可遇不可求。”
“哼,等到……”他有意识地吞了几个字,“他还不是我殿下之臣。”
这天在湖中指点了大半天水战,江原将我拖到营帐中休息,第二日才准我参与商讨军务,而于景庭也私下告诉我,他已经跟大部分将领和文官都熟悉了。正说着,韩王江进风风火火地带了几个人入帐,与江原及几名重要将领团团寒暄了一遍,不客气地坐到我身边,伸手便搂我肩头道:“表弟,三哥想你都想疯了,听说你在长沙,都恨不能飞过江去找你。这越人实在可恶,驾起船来神出鬼没,叫人手忙脚乱!害我大军好多天都没有进展了。”
我朝他指指我自己,然后又指于景庭,面无表情道:“韩王殿下,我们是都越人。”
江进嘿嘿笑道:“你哪里是越人,明明是魏人,难道我姑母是假的?”他又对于景庭道,“于军师久仰,越王殿□边果然个个都是人才啊!本王是顺口说宋师承,决不是针对你。”于景庭急忙起身客套,江进眼睛在他身上遛了好几圈,才大声向江原询问交给他什么任务。
江原冷眼看他:“都没商讨出策略,你急什么?”
江进立时精神抖擞:“大哥还用问?急着过江啊!都说江南乃烟花富庶之地,金钱如土,美女如云,大家都抛妻弃子地辛苦了这么久,怎能不去领教领教?”他顿顿又补充,“当然,大哥眼界高,平日又洁身自爱,对那些庸脂俗粉自是不感兴趣,可是也要理解兄弟的求美之心么。”
江原哼一声:“你还是不要乱来为好,父皇不会次次容忍你拿军功去抵换这些烂帐。”
江进伤感:“打完南越,就没仗可打了,原来放纵的日子也要到头了么?”
江原凉声道:“怎么没有,你闲不住的话,漠北有得是胡人恭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