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老皇帝最近的江清弦垂下了眼。
江柚白进来前皇宫的总管是报告过的,老皇帝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才抄起花盆砸了出去。
江柚白站在原地,牵强地笑了一下:“我没有事,陛下别气坏了身体才是要紧事。”
老皇帝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叫你们来,是因为除了清弦,其他两个人都是有嫌疑的……”
大皇子江清嘉吓得不轻,但还是露出一个不敢苟同的表情——
他到底为什么会有嫌疑!杀了自己孩子给吓唬吓唬自己动不动拿花盆砸人的亲爹吗!图什么?
江清弦沉默着。
她忽然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从身体某个地方涌了上来。
皇帝怀疑人,说怀疑就怀疑了,因为怀疑,想砸花盆就砸了,砸死江柚白也是应该的,江柚白必须得笑着赔不是。
错的不会是皇帝,皇帝只能是对的。
这就是皇权。
她现在身处的就是皇权争夺的中心,今天皇帝怀疑大皇子会杀自己儿子,明天呢?明天会不会轮到江清弦自己?
养在身边五十多年的孩子都可以这么怀疑,那一个放养在卫星上面,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面的孩子呢?
江柚白不知道江清弦在想什么,在江柚白眼里,江清弦就是一个没看清形势、又十分不适合待在帝都的人。
在帝都的人,不能像江清弦似的干干净净仿佛清风朗月。
污泥里存不住白纸的,白纸在这滩烂泥里只会被搅得稀碎,尸骸都看不见影。
江柚白仰起脸,一直注意着调整表情,身体颤抖、脸部轻微的抽搐,同时假装强忍着疼痛回老皇帝的话:“是柚白太没用了,没能给陛下分忧。”
江清嘉听了她的话,牙都快酸倒了,要么江柚白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和他这个五十多岁的皇子叫板,这么真诚卑微地说话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明明是老皇帝派出去的人没查出来,非说是自己没有用。
老皇帝这两天连摆弄植物园卫生局的活都给他们停了,三个没实权的光杆继承人站这儿,就她说得出来这种话。
站在书桌后的皇帝抬起手,正要说两句话,江柚白忽然白着一张脸,晕了过去。
老皇帝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朝门口喊:“喊御医!”
江清弦吓了一跳,但仍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马上要磕在地上的江柚白。
最近皇帝身体不舒服,御医就在隔壁房间,总管听见声音后一喊马上就到了书房,了解过情况后小心地将江柚白扶到了隔壁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