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了这里,金舒懂了。
太子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一句话。
“世间正义,不只有那一种形式,亦不只有那一种程序。”
他浅笑:“先生近日好好想想,若觉得本宫说的在理,不妨与本宫,共创这天下。”
那之后,马车里的三个人,相顾无言。
金舒被太子的说辞,震碎三观,半晌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哪里是什么正义,这分明是杀戮的借口。
益州的方青可恶是不假,可死在那场大火里的,还有他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林家小姐是令人厌恶,可和她死在一起陪葬的,还有那个无辜的贴身侍女。
至于刑部陈文,自家子女杀人,为何他要一同赴死?若不是宋振提前布局,人早就在山涧死无全尸。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一人犯法全家通杀的正义,金舒不论上辈子,亦或者这辈子,都闻所未闻。
看似是以暴制暴,但其实,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杀戮而已。
如此,他竟然也能定义为正义。
金舒微微咬唇,想着六年前发生的那一切。
也许,在李景的字典里,手足相残,杀死优柔寡断的李牧全家,也是他践行正义的一种方式而已。
想到这里,金舒心头,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恶心。
恶心到无法忍受。
马车悠悠停在东宫门口,太子却没有下车,径直入宫去了。
看着已经走远的马车背影,金舒扶着墙,一个劲的干呕。
半晌,等她缓过来,她看着身旁的严诏,那声师父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金舒迟疑片刻,拱手行礼:“严大人。”
严诏听着那无比生疏的三个字,目光冷冷的瞧着她。
“方才那些,便是严大人向往的正义?”她看着他的面颊,仍旧忍不住问道。
身前,严诏不语,转身往东宫里走去。
见他避而不谈,金舒只得深吸一口气,不甘心的跟上了脚步。
“那不是正义。”许久,严诏头也不回,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千万别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