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庆玉想晕,又被叶文初扎醒了。 他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看向了史贺。 史贺一直保持着惊愕,让人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别怂。”
叶文初推了推汤庆玉,“史承仕杀了你的儿子,还毁尸灭迹放火烧了你全家!”
汤庆玉不敢冲着史贺发脾气,他转过来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你给我道歉。”
叶文初收了笑容,冷冷地一字一句道,“为在衙门的仵作房说的话道歉!”
“你,你不要太过分。”
汤庆玉气到身体晃悠撑不住,叶文初冷笑,“汤阁老你可别晕,我的医术救醒你,那是绰绰有余。”
舒世文见她为难汤庆玉,看不下去:“叶医判,你确实很过分,他是受害人,儿子死了家被烧了,你怎么还好意思为难他,他也是一个老人。”
“那是别人对他造成的伤害,与我何干?而且,还是我帮他找到了凶手,避免他认贼作父成为更大的笑话。”
叶文初冷眼看着舒世文,“我按规矩办事,查案验尸,他可以反对但却不能辱骂。”
舒世文哑口无言。 叶文初盯着汤庆玉。 这么多同僚在,汤庆玉的面子和心都被撕裂了,他毕生没有这么痛苦过。但他也明白,如果今天不给叶文初道歉,这个小姑娘不会放过他的。 他一字一句道:“对不住,老夫不该以男女性别对你武断地判断,更不该羞辱你。”
他说着,难堪地抱拳施礼。 叶文初看着汤庆玉,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就下不为例。”
所有人甚至包括圣上在内,此时此刻的惊愕已不能言辞形容。 叶文初咄咄逼人,叶文初得理不让……可是,叶文初是对的。 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只是要汤庆玉对她道歉。查破案件汤阁老应该给她的谢,她半个字都没有提。 这样有能力有原则和底线的人,又怎么能用肤浅的男女之差来区分和打压呢?! 汤庆玉在对待叶医判的态度上,确实很欠妥当。 汤庆玉脑子嗡嗡的响,他让儿子扶他起来。叶文初给了他启发。 有的事不能拖,有仇要报,有疑问就要现在问。 离开这里,谁能说得清呢! 他指着史承仕,来问史贺:“我问你,承仕杀汤凯,你知道多少?”
“丰添。”
史贺喊汤庆玉的表字,以示亲昵,“这件事我自始至终都不知情,我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由着他胡闹,早就押他来大理寺认罪,去你家给汤凯赔罪了。”
史贺见汤庆玉不信,走过去,劈头盖脸给史承仕一顿打,骂他畜生! 史承仕躺在地上卖惨,手抱着头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和汤凯感情深,就是自己死也不可能杀他。 “这是什么?”
汤庆玉发现了史承仕手臂上的淤青,他两步上去,抓住了史承仕袖子。 夏天的衣服单薄,挽上去很轻松。 这样看,史承仕的胳膊上,全是新鲜的乌紫,显然是被人刚打的。 史贺目色慌张。 “堂堂史二爷,这样的伤不是他爹打的,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汤庆玉点头,像是感受了什么天大的绝望,“你说你不知道,可你分明早就知道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畜生!”
汤庆玉指着父子两人,他快走了几步,冲着圣上道,“请圣上为我儿伸冤,我儿死得冤枉!”
“一些凶手,知情、包庇者,请圣上严查严办。”
圣上失望地看着史贺父子,点了点头,对舒世文道:“将史承仕父子关押起来,按律查办。”
舒世文震惊不已,可也不敢多言,让人将安庆侯父子请下去。 汤庆玉脱力地坐在椅子上。 半个时辰后,沈翼回来了,交给了圣上一份的名单。 他并未念这些人名字,只提到:“这个易冷阁,近日有一位男子得了一种疹子,这个男子是汤凯的……朋友,但史承仕出于安全考虑防止传染,将此人勒死并直接埋了。”
“于是,汤凯去找史承仕理论。”
两人在争执的过程中,发生了打斗。 但实际,史承仕在货行里走动,其实是知道汤凯对刘自立有点意思,他预备将刘自立赔给汤凯。 叶文初听着,忽然觉得很荒唐,不知道叶月棋知道史承仕当她是清秀男人,而要赔给汤凯是什么感觉。 “真够可以的!”
圣上环顾一周,拍了拍手里的这张纸,“明日早朝每一位朝臣都给朕上交一封信。这里有自己人的,就明明白白把悔过书写了。”
“如若名单没有的,就将小戴记第四十二篇抄一遍递交上来。”
第十二篇是修身篇。 满堂朝官松了口气,这是给了他们最大的体面。 圣上拂袖出门,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门口的叶文初,道:“朕看,你虽是女子,却要比这些男子好上千倍百倍。”
“往后,你就做你的医判,谁若质疑你、不配合,你尽管先斩后奏!”
叶文初赶紧领命行礼。 圣上盛怒而去。 沈翼和叶文初对视一眼,出门而去。 剩下的官员,不知是闷热的出汗,还是紧张到出汗,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 “各位大人,告辞了。”
叶文初抱拳,这些人纷纷转过来,冲着她回礼了。 叶文初颔首而去。 马玲看了一眼猪肉,和守门的差役打招呼,说她等会儿回来拿,差役应是。 她和八角两个人兴奋到发抖。 “以、以后师父就真的是正经的官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