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吃药了吧,卡尔森。”克雷格问。
“嗯。”卡尔森点头。
“让玛莎把药放着,你待会儿再吃。”看见卡尔森疑惑的眼神,他用勿庸置疑的眼光看着她,“相信我。先不要吃。我去换件衣服。”
一会儿,克雷格穿了衬衫出来。拉过一把椅子,倒过来,骑坐在上面,双手搁在椅背上。
卡尔森看了一眼桌上的药,又看看克雷格:“你想到了什么?”
“卡尔森,你是不是总感到精神不振,想睡觉。”
“是的。”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吃的药。”
“你知道我是学医的,科尔先生给我开的药没有问题。”阿里克斯居然怀疑科尔先生,卡尔森很不以为然。
“你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吃的药并不是科尔先生开给你的。”
“你是说药给人换过了。可是为什么?”
“现在还很难说,得先检验一下。”克雷格迅速把桌上的药揣进裤兜。
卡尔森想了想:“那好,明天你到大学去找诺尔曼·克韦斯滕贝格教授,他是药理学教授,曾是我母亲的同事,也是约翰叔叔的好朋友,他一定会帮忙的。”
克雷格忽然想起了什么:“噢,对了。这个给你。”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块金表,放到卡尔森手上,“这是温尼从你的约翰叔叔那里借来的,这次我能这样顺利地找到你还多亏了它。”其实这块宝铂金表并不是卡尔森送给阿里克斯的礼物,温尼从约翰·福尔克纳那里把它借来,原本是希望以此向卡尔森证明克雷格的身份。
卡尔森接过金表,打开表盖,仔细地端详着:“难得他肯把这块表给你,他对我真是太好了。”
克雷格看到姑娘的眼圈红了,眼睛有些湿润:“那是你母亲?”
“嗯!刻得不太像。这块表是约翰叔叔三十岁生日时我父母送给他的礼物,当时没有刻字。里面的头像和字是后来约翰叔叔自己刻的,他太爱我母亲了,他甚至学会了中文,还教我呢。”
“是吗?教你什么?”
“唐诗宋词。”
“念来听听。”
“真要听?”卡尔森怀疑地看看克雷格。
克雷格认真地点点头。
“那好,我就念首柳永的‘雨霖铃’吧。”卡尔森坐直身子,开始用中文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昼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卡尔森朗诵得很动情,幽深的目光远望夕阳,眼眸在晚霞地照射下如湖水般粼光闪动。克雷格听得也很专心,虽然什么也没听懂,但那抑扬的语气、婉转的韵律所传达出的无限哀伤和无尽惆怅,他是感受到了。
末了,他一扬眉:“没听懂,但很好听。这是中国的诗歌吗?”
卡尔森怔了怔,从诗词的意境中回过神来,转眸看着克雷格:“不完全是,是‘宋词’,可以说是一种古代的歌词。”
“这么说,你会中文唠。”
“会一点,不过要是老不讲,恐怕就要忘了。”
忽然,克雷格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想,还好你选的是那首拜伦的诗,不是‘宋词’,不然我可念不下来。”克雷格把‘宋词’两个字念得怪怪的,引的卡尔森也笑了起来。这是克雷格第一次看到卡尔森真正开心地笑,这一笑使卡尔森越发年轻、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