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半鬼说到做到,还真带着高胖子跑王家门口要饭去了,不仅如此,这哥俩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副快板,蹲人家门口唱起了“数来宝”,先天高手稍用点内力,动静就能传出半条街去。
结果,俩人还没唱出情绪,就被管家哀求着拽了回去,从此每餐四菜一汤有酒有肉的伺候着,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可是,没过几天他们的麻烦就来了。
麻烦1
几天之后,王博古照例邀请同僚和得意弟子聚会,巧的是这些人个个家里都有锦衣卫的坐探,十几号坐探正好凑成了一桌。
桌上除了谢半鬼和高胖子之外,其他人不是愁眉苦脸的坐着不动,就是的一声不响的闷头喝酒。高胖子夹着块肉段道:“这肉段挺香的啊!你们怎么不吃?”
一个上了岁数的锦衣卫撕下条鸡腿:“对,就算是他妈断头饭,咱也得吃两口。”
有人接腔道:“再喝上两口,拿酒盖脸吧!省得一会臊的慌。”
谢半鬼不解道:“两位这是怎么了?”
老锦衣卫摇头道:“兄弟,是刚当上锦衣卫坐探不久吧?那帮孙子就爱拿咱们这些老粗取乐,一会他们喝的差不多,不是找我们过去吟诗作对,就是品评诗作。咱们哪会那个啊?到头来,就是被他们狠狠羞辱一番。咱们是粗人不假,可也要脸啊!这他妈的……”
谢半鬼拱手道:“老哥怎么称呼?”
“陈二狗!”陈二狗显然对谢半鬼很有好感:“老弟等会他们要真叫到你,你就当他们放屁了,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
谢半鬼指着王博古身边的妙龄少妇问道:“那个是谁?”
陈二狗撇着嘴道:“王博古的小妾叫凤瑶,原先是杭州有名的歌姬,后来被王博古一个朋友买来,送来给了那老货。那老货对她宠的不行,走哪都带着。”
有人搭腔道:“凤瑶才二十冒头,王博古那老货,黄土都要埋到嗓子眼了,能不宠着么?”
几个人说话声音稍大了一点,王博古虽然没有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对些粗人的“呱噪”却极为不悦。
他的几个学生顺着王博古的目光看去,正好跟谢半鬼来了个对面,其中一人指着谢半鬼厉声道:“那汉子,你们锦衣卫一点家教都没有么?大厅广众之下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谢半鬼伸手做了个抱歉的姿势道,嘴里却小声道:“说我喧哗,你们自己的声就小了么?”谢半鬼声音不大却正好落在王博古几个弟子耳朵里面。
王博古最为促狭的一个弟子韩阳站起身来冷笑道:“我们是在吟诗作对,声音再大也是文人间的雅事。就凭你这粗坯也配指手画脚?照惯例,我们读书人都会邀请坐探一起品诗论画,今天这个荣幸就让给你了。”
谢半鬼连连摇手道:“我不懂诗,字倒认识两个。而且我在那边吃酒吃的好好的,没事评什么诗呢!评不来,评不来。”
韩阳颐指气使的道:“评不来也得评,不然,我就到你上官那去,告你个轻慢学子之罪。”
谢半鬼抓着脑袋道:“真的要评?评不好你可不能笑话我!”
韩阳得意道:“那是当然,子曰:‘有教无类!’你评不好,我们最多教教你而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一群坐探都把头低了下去,显然都领教过,那“有教无类”的厉害,唯独高胖子倒上了一杯酒笑盈盈的看着谢半鬼,向其他坐探传音道:“都别丧气,抬头看着吧。我老弟那是憋着坏呢!一会说不定谁弄谁呢!”
“传音入密!”锦衣坐探一个反应就是高胖子是不好惹的高手,接下来就是一阵欢喜。陈二狗压低声音道:“胖子兄弟都这么说了,那个小兄弟肯定有点门道儿,说不定就能给咱们出口闷气。”
麻烦2
谢半鬼走到挂在凤瑶左边倦鸟归林图前面,指着画上的题诗小声念道:“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哎呀!”谢半鬼惊讶道:“这诗明明说的就是王大人和凤瑶夫人啊!”
“胡说八道!”韩阳怒斥道:“这首哪里跟恩师有关系……”
“你得看深意!”谢半鬼露出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远看山有色,说的就是二夫人,远看近看都是国色天香。”
凤瑶被人当面夸奖自然心花怒放,抿着嘴偷偷一笑。可是谢半鬼后面的话就不对味了:“近听水无声说的就是王大人。你得明白,男人撒尿这事情,年轻时是顶风穿三丈,上了岁数,顺风也未必能浇半尺,不是近听水无声又是啥!”
谢半鬼摇头晃脑道:“至于说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就更好解释了,鸟都惊不起来了,就是来一营的人有个屁用。”
“哈哈哈哈……”锦衣坐探顿时笑翻了一片,把桌子敲得震天响:“要得,要得,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高胖子更是促狭:“‘人来鸟不惊’不怕,怕的是‘鸟宿池边树,僧(生)推月下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