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翔由黄山奔往点苍,本可入鄂溯江,经川抵滇,但因这条道路,恰是来时所经,不愿重走,遂决定陆行,斜穿湘黔,直赴云南。
一路无话,也毫无“凌波玉女”柴无垢、“商山隐叟”赛韩康、“三手鲁班”尉迟巧等的踪迹音讯。
直等到了湖南武陵山脉,夏天翔偶因夜遇急雨,遂欲向一座建筑颇为简陋、略有灯光的道观之内投宿。但目光瞥处,不禁微觉惊愕,因为道观虽已残旧,但观门匾额之上却赫然写着“步虚下院”四个大字。
“下院”二字无甚足奇,夏天翔是对那“步虚”之名略觉惊讶,暗想这座残旧道观,难道竟与点苍派圣地,点苍山的步虚道观,有何关系?
心中一面疑思,一面举手叩门,片刻以后,有位三十来岁的青袍道士启门而出,向夏天翔问道:一小施主莫非意欲投宿?本观房字狭隘,还是请往前面再寻宿处,比较方便。”
夏天翔见这应门拒客的青袍道士两眼神光十足,双太阳穴又复坟起,分明内外功行均颇不弱。遂知自己所料不错,此处定与点苍山步虚道观极有关系。
青袍道士边行发话拒客,边自便欲掩门,夏天翔却因好奇心起,举手相拦笑道,“夜雨深山,无处投宿,出家人讲究慈悲,道长法号怎样称呼?可否令夏天翔进入宝观借宿半宵,并参拜三清道祖。”
青袍道士听见夏天翔这等说法,知道再若坚拒,必使对方生疑,竟立即换了一副笑容说道:“贫道玄清,夏小施主既然不嫌简慢,尽管请进!”
说完,便自侧身肃立,稽首让客。
夏天翔由于对方神态转变太快,反更起疑,但却丝毫不形于色,缓步进入正殴。
玄清道人向夏天翔笑道:“夏小施主请在三清道祖座前拈香,玄清禀报观主一声,即来引导小施主安歇!”
夏天翔听这步虚下院居然另有观主,遂一面含笑答应,伸手拈香,一面却瞥眼偷窥,果见玄清道人走进右侧丹室。对一位白袍老道人恭身低语,似有所禀。
这位白袍道人盘坐丹床之上,须发俱呈银白,仿佛年事极高,听完玄清道人禀告以后,只是将头微点,未出半语,亦无其他动作。
玄清道人退出丹室,夏天翔含笑问道:“原来宝观尚有老观主在,夏天翔应否参谒?以免失礼。”
玄清道人摇头笑道:“老观主年事太高,畏见生人,夏小施主不必多礼,请到玄清所居斗室之中安歇吧。”
夏天翔跟随玄清道人走进左室,但心中兀自觉得这座残旧道观之中,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神秘。
左室中陈设更为简陋,只有一张丹床,两把竹椅,夏天翔不禁蹙眉说道,“夏天翔倘若占了道长的丹床,岂非……”
话犹未了,玄清道人已将丹床上的一只蒲团取置地上,回身笑道:“荒山小观,破残不堪,惭愧无余地待客!夏小施主尽管上床安歇,玄清就在这蒲团之上打坐即可!”
夏天翔体会出玄清道人颇有对自己监视之意,不由剑眉微剔,目光略注窗外,冷然笑道:“如今雨已渐收,夏天翔身有急事,俟曙光一透,便当告辞,故而根本不必再睡,道长倘若不嫌我扰及清修,莫如彼此闲谈,以遣长夜。”
玄清道人替夏天翔斟了一杯香茶,目光微转,含笑问道:“夏小施主似乎有话想问,何妨明言?”
夏天翔本已看出玄清道人武功不弱,如今更知他亦颇机智,遂点头笑道:“请问道长这步虚下院,与点苍山步虚道观……”
玄清道人目中忽闪奇光,截断夏天翔话头问道:“夏小施主既知点苍步虚道观,应属武林中人,可否在贫道答话以前,先请教小施主是何宗派?”
夏天翔剑眉双轩,朗笑答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夏天翔薄习武学,游侠江湖,但却不在少林、武当、罗浮、点苍、峨嵋、昆仑、祁连、雪山等八大门派之内!”
玄清道人闻言,讶然问道:“尊师何人?”
夏天翔垂手恭身,肃然答道:“家师复姓皇甫,长居北溟,世称‘北溟神婆’!”
玄清道人听得夏天翔竟是名震乾坤的“北溟神婆”皇甫翠门下,不由大出意外,神色一惊!夏天翔趁势问道:“道长是否点苍一脉?”
玄清道人知道无法相瞒,冷然点头答道:“点苍派掌门人铁冠道长是我师兄。夏小施主是路过此处,还是特来相访?”
夏天翔见玄清道人说话之间,似自丹田提气,凝聚真力,仿佛有所戒备,不由心中忖道:“三间残旧的道观,会藏有什么重大秘密?怎的玄清道人无论言语神情,均对自己深怀戒意!”
思念方毕,见玄清道人似因自己迟疑未答,脸上神色益发难看,遂赶紧含笑说道,“夏天翔有事西南,路过宝观,因这‘步虚’二字,与点苍圣地同名,才偶然发问,道长无须疑及其他……”
玄清道人面色略霁,微笑说道:“夏小施主莫怪贫道无礼多疑,因为点苍第三剑司徒畏与本派强敌罗浮‘凌波玉女’柴无垢,新近才在这步虚下院门前互相恶斗,整整一日,两派新仇旧怨,越发加深,故而贫道看出小施主身怀内家绝学以后,不得不怀疑罗浮门下又复有人赶到。”
夏天翔听得自己那位柴姑姑曾在这步虚下院门前与司徒畏恶斗一日,不禁颇为悬心,但仍装出一副漠不相干的神色,只是略微好奇地接口笑道:“点苍、罗浮两派之间的夙仇难解,武林中早有传闻,可惜我来迟一步,未曾得睹这场定必精彩绝伦的龙争虎斗,究竟是‘凌波玉女’胜了‘龙飞剑客’,还是‘龙飞剑客’胜了‘凌波玉女’?”
玄清道人如今因夏天翔异常机警,装出一副漠不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