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纽约迷案(十四)
“你抚摸着我,恐怕心里想着的还是她们哩。”波姬丝又笑道。
这笑,却有了醋意。当然是充满爱意的醋。
走入殓尸房,第一感觉就是一股寒意袭过来。再就是静,静到极。说死气沉沉,还不足以表达。当是死气冰冰,冰着你往静极的方向走。我觉得,如果叫我在这个地方呆上一个月,我肯定会疯的。便佩服波姬丝,处于死寂而不受影响。老实说,第一晚跟她做爱,我的心里就打着个小九九,她整天接触尸体的手,会不会本能地当我也是死尸,毫无表情地抚摸我呢?
我的小九九无疑打得太差,连一加一都算不准。当她的手抚摸着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里面有一种青春的、热血的、情感的、爱意的柔暖。其实看一个人爱不爱你,你抚摸她,也让她抚摸你,你就会得到真实的感觉。
波姬丝之所以能处于死寂的环境,仍然保持生命勃勃生机,青春的激情,全在于灵魂的自我调节。如果从表面上看,按一般的心理学来分析,波姬丝是属于人格分裂,双重性格的人。一方面操着手术刀,解剖尸体像切割猪肉,冷酷无情;一方面扑入爱人的怀里,却热情如火。正和反,十分分明。却不知道,灵魂有着无数扇门,它可以为你打开这一扇门,而关上另一扇门,令你获得不同的感受,以及呈现出不同的生命状态。如若不是这样,谁都会疯掉的。发疯的人,也就是灵魂失调的人。它将一扇门打开之后,就永远开着,再也不会关上,再去打开另一扇门。
灵魂知冷暖,灵魂知好坏。
比如固执己见,本来不是一件好事,灵魂却支持,给足人气。为啥?因为这种己见,可以突出你的个性,使你在某方面、某个领域取得成就。当然,如果己见用偏了,用到不是地方的地方,那就会变成伤害人的一种动力了。
我从不摸尸体。
但现在是逼上梁山了,我不摸谁摸?
波姬丝摸,毕竟是她的感觉,而不是我的。
当然,我还是以嗅这主。
过程就不想说,无非是一具具女尸从冰柜拉出来,我一具具地去翻过来覆过去检查,翻过来覆过去嗅。这是十分单调而恶心的工作。
因为我不是狗啊。
狗嗅着什么东西都是很兴奋的。嗅觉是它的灵魂,是它的思想,它当然会充分发挥,并且热情高涨。
人的嗅觉,原本跟狗差不多的。相信人在未曾文明之前,对死尸烂肉的臭味,也觉得是天堂的香味一样,十分兴奋的。
文明之后,人的嗅觉才渐渐消失。
因此,嗅觉稍出色的人,便被视之为特异功能。
像我老爸和我大伯,两兄弟,同一个爹生同一个娘生,按说不会有什么差别吧?偏有。我老爸就常在梦里见到我爷。没酒喝,来了;没肉吃,来了;天冷了,来了;有委屈,也来了。凡事都找我老爸。你老爸就很会做,只要是夜里捎来的话,第二天一早,就立马烧香,敬上一杯酒。说吃肉,那是有特指,是要吃鸡肉,而且爱吃鸡屁股。得,老爸第二天马上到市场去买鸡,叫鸡档的人宰了,晚上弄个白切鸡。鸡弄好之后,整只拿到香炉前供奉。再烧香敬酒。开饭,还特意多拿一副碗筷给我爷,斟上酒,夹上鸡屁股进我爷的碗里。
效果十分好,每做完这些事后,我爷就会有一段时间不找我老爸了。
我大伯呢?说从来没在梦里见过我爷。
哈,怪吧?
嗅完尸体,我获得一个十分强烈的信息,这些受害者的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是介于花朵与草之间的那种芬芳。
不由望着波姬丝,问,“新奥尔良是不是有一种既是草又是花的植物?”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波姬丝感到惊奇。
我笑了笑,指着女尸道,“是这些美女告诉我的。”
“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波姬丝急问。我笑而不语,走到她身边,伸长鼻子嗅她的脖子。
“亲爱的,你嗅我干嘛?你不会认为我身上的香味,也会吸引凶手来杀我吧?”波姬丝吃吃笑道。
“不会,你没有她们身上的香味。”
“照你这么说,那凶手像只狗,嗅味行凶?”
“差不多吧。”
“为什么?”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