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覆雪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可以?你可是救了沽荆主帅和副帅的大英雄诶,哈哈,当然,还有鹿兄。”说着姜覆雪就在驼鹿背上拍了一下,那驼鹿也不谦虚,被人夸就扬起脑袋,骄傲的不行,连带步伐都快了许多。
秦尽崖瞥见姜覆雪手臂上有血溢出,皱着眉拍了拍驼鹿脖子,驼鹿就慢下来了,秦尽崖从驼鹿上跳下来,把姜覆雪推了上去,“你悠着点。”
姜覆雪也不在意,那么高掉下来,哪怕是落在了水里,三个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点伤。
“没事,活蹦乱跳的。”说着姜覆雪还跟那小孩儿扬了扬下巴,似乎想找认同,但那小孩儿低着头,没敢看他。
秦尽崖抬头看了眼山谷之上的太阳,感叹道:“还好今日出太阳了,不然河面的冰不化,摔下来指定没命。”
姜覆雪洋洋得意道:“这叫什么啊,好人有好报!”只能说运气好,好人还真不一定算得上。
他这话把秦尽崖和那小孩儿都逗笑了,姜覆雪歪头看了那小孩儿一眼,问道:“小子,去了沽荆你打算做什么,读书?还是进军营?”
一旁的秦尽崖听着这话有些无奈,“合着你就给他这么两个选择?”
姜覆雪被问住了,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嗯……也不是就这两……”
那小孩儿却打断了姜覆雪的话,眼神诚恳的看向两人,“我想,我想进军营,我想像你们一样,可以吗?”
姜覆雪和秦尽崖对视一眼,随后秦尽崖开了口:“你想好了?进沽荆的军营以后打的可就是你自己的故乡了。”
那小孩儿却是沉着脸低声否认了,“……不是。”
二人皆是一愣,“什么?”
小孩儿抬起头,眼神倒是坚毅,他努力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抬手比划道:“塔西塔……不是我的故乡,我记得,我的父母都是中原人,是来塔西塔做生意的时候被塔西塔的士兵杀害了,我被哈鲁藏到贫民窟才躲过一劫……”
他这样说姜覆雪和秦尽崖就明白了,他们先前还好奇一个土生土长的塔西塔小孩儿怎么说中原话这么顺口,这就说得通了。
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小孩儿低下头,连刚才热衷比划的手也垂下去了,“我以为……我以为哈鲁是真心想养我,可他总喝酒,喝完酒回来就打我……也是前几天,我才知道,他当年把我带回来,就是为了谎报我的生辰八字,让我当祭品好从中获利……这下我跑了,哈鲁他,他应该会被狼王处置了吧……”
这下秦尽崖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会被选中成为祭品了,遇人不淑啊。
姜覆雪看着这小孩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后正色道:“小子,永远不要同情一个伤害过你的人,那是他罪有应得。”
小孩儿听到这话愣了愣,在贫民窟没有人跟他说过这话,只告诉他有什么委屈难过都忍着,大家都吃不饱,没人会惯着你的。
小孩儿眼里有泪,他抬起手臂擦了擦,还是低着头,“嗯……我明白……谢谢您……”
姜覆雪琢磨了下这小鬼的名字,摇了摇头,“累这个字不好,你本名叫什么,还记得吗?”
“我……我不记得了,啊!”话还没说完,姜覆雪就在小孩儿头上拍了一下,疼得那小孩儿龇牙咧嘴的。
那一下打得挺重,秦尽崖看了都觉得脑袋疼。
姜覆雪脸上严肃起来,教训道:“啧,说话不要结巴,还有,头给我抬起来,不要畏畏缩缩的,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也没有人会把你当成祭品了,记住了,丢掉那个被利用的名字,自己想活成什么样就活成什么样。”
小孩儿连连点头,秦尽崖支持姜覆雪说的,也跟着点头。
见那小孩儿听劝的试着抬起头和脊背,姜覆雪也算有些欣慰,他手搭在小孩儿湿漉漉的头顶,语气也缓和了些:“小子,今天就给你上第一堂课,你不是贫民窟的奴隶,你可以是这山谷间的风,也可以是天上自由的鹰,什么都不能束缚你,懂吗?”
“我……我懂!”刚习惯性结巴回答的小孩儿硬是强迫自己转了个弯儿,他已经好多年没感受到有人管教他教导他是什么滋味儿了,哈鲁那种只会打他骂他还贬低他的方式,他不想承认是在教导自己。
“这就对了嘛。”姜覆雪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想到什么,来了兴致般,“如果实在是记不得以前的名字了,不如现取一个?姓什么还记得吗?”
听到这话小孩儿有些焉儿了,他记忆里,母亲还活着时似乎是叫过他别的名字,可他那时候太小了,听不明白,等开始记事了,就只记得哈鲁给自己取了一个拖累的“累”当名字。
“都不记得了,我没学过字……应该是,没来得及学字……但是,是您和秦将军把我救出来的,您给我取吧!”一想到秦尽崖把自己从祭坛上救下,小孩儿眼里又有光了,他期待的看看姜覆雪,又看看秦尽崖,他是打从心底希望这两个人给予自己新生过后,也能给予自己新的名字。
“我?我怕是……”但姜覆雪听到这话却有些迟疑,毕竟说到底他也不是这小孩儿的家人,顶多算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让他给别人取这么有意义的名字,他还真有些为难。
秦尽崖看出了他的无所适从,缓和了神情,看着姜覆雪低声道:“覆雪,你就给他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