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姞高悦看他颇会生财,才使了些手段把他调到了扬州,自此姞方升正式拜他做义父,改换了门庭。
他没想到姞方升还留了一手,沈家这几年借着祁王的关系,在苏州是风生水起,虽然表面上还是以姞家为尊,但暗地里已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了。
姞高悦想到这里,将手握成拳在桌上狠狠地锤了一下。
姜严著见状,又一脸严肃地说道:“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当着二世伯,我不敢说胡话,送回洛阳的奏疏里,我也都细细写了。这次的事大,还牵扯上了沈家,我担心祁王殿下知道了,心里不痛快,所以想请二世伯指点指点。”
姞高悦看了她一眼,仍是没有好气:“这件事殿下是一定会介入的,我能指点你什么?还不全凭殿下一句话?”
姜严著微微一笑,“二世伯跟在殿下身边多少年了,最是了解殿下的,哪怕指点我一句两句,也够我受用了。”
姞高悦知道自家老太爷也对沈家有些不满,若能借这个事削弱沈家的势力,倒也无不可,只是他还得先打听打听祁王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又喝了口茶,悠悠说道:“祁王那边,我自然有人,只是你闯了这样大祸,还借我江南军的人马跟着你胡行乱闹,哪里是那么容易摆得平的?”
姜严著听他这话有谱,忙笑道:“我求到了二世伯这里,自然不会空手,我马上奉上一份大礼,给二世伯赔罪,也请二世伯在老太爷那里,也帮我美言几句。”
姞高悦是极爱财的,不像他哥哥姞高怀更图名,所以听她这样说,挑了挑眉,“哦?你能有什么大礼可送?”
“丰乐粮行。”
姞高悦一听,来了兴致,又问:“怎么个送法?”
姜严著先没答话,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随后说道:“洛阳来的这孟老板,到底不是江南人,经营起粮行来还是会有些吃力,所以我想着,不如借花献佛,都孝敬给二世伯得了。”
她见姞高悦没有马上说话,又说道:“还有丰乐钱庄在金陵分铺的产业,我也能做主兑给二世伯名下的恒义钱庄。”
这段时间丰乐钱庄在金陵的分铺发展得十分红火,连带着粮行也是蒸蒸日上,这样好的产业白白送上门,姞高悦自然是无不欢喜。
于是他捻须笑道:“贤姪这次可是大手笔了。”
姜严著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亏什么,那孟老板这几个月也捞了不少钱了,他也不亏。”
但姞高悦想了想,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能舍得把这么一只下金蛋的鸡拱手送人?”
“这生意也是我抬举他才有的,我让他走,他不敢不走,这事我来处理,二世伯只管派人前来接管。”
姞高悦这时才和颜悦色起来,呵呵笑道:“贤姪有心了,这礼我就收下了,日后殿下那边,我一定尽力替你斡旋。”
姜严著忙站起来,朝姞高悦深深作了一个揖,“仰仗二世伯了。”
然后便说要回去处理一下钱庄粮行的事宜,向姞高悦告辞而去。
等她出了纯园,立刻有在门口侯着的亲兵走上前来,问道:“大帅,此刻回张园吗?”
“宅里有人来?”
那亲兵点点头,“姒公子打发了人来,问大帅几时回去,他在园内备了菜肴等着呢。”
姜严著低头思忖片刻,说道:“我不回去了,你派人给我拿副铺盖来,送到节度使府,晚上我在那里住,只说有公务要处理。”
那亲兵领命去了,姜严著便带着轻吕径直去了节度使府。
她在节度使府内书房里,扶额想了许久,终于落笔写了一封书信,随后叫来一个亲兵,“你回弛园,把这信交到姒公子手上,让他当你面看完,再回来报我。”
此刻姒孟白坐在弛园的花厅里,面前摆着一桌十分丰富的菜肴,只是菜已经都凉透了,他手里拿着那封信,面沉如水。
他看了很久,读了很多遍,这信其实并不长,事也清楚简单,就是姜严著让他把丰乐粮行和钱庄在金陵的分铺,以最低的市价打包转让给恒义钱庄,并让他尽快处理完这些事,马上离开金陵回洛阳。
这信上写得十分笃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姒孟白并不想走,但他知道她之所以写了信让人送来,而不是亲自回来跟他说,就是不想跟他商量。
良久,他叹了口气,跟站在边上等他看完信的亲兵说道:“你回去告诉大帅,我会照她的意思办,三日内,我把丰乐粮行和金陵钱庄分铺的帐理好,交割给恒义钱庄的人。”
那亲兵点了点头,告辞去了,将姒孟白的原话带给了姜严著,她听完沉默半晌,没说什么,让那亲兵退出去了。
果然三日后,姒孟白就将丰乐粮行和钱庄分铺的帐理得清清楚楚,交割给了恒义钱庄派来的掌柜。
那些账面上他也按照姜严著的吩咐,将丰乐钱庄做的事抹了个干干净净,所有的事情都往前推了半年,安在了恒义钱庄的头上。
这天,他看着人将丰乐粮行和钱庄的匾额摘了下来,让人看着拉到了城外,一把火烧了。
随后他骑着马,带着小伙计,出了弛园,走出去没有五十步,他又回头看了看弛园的大门。
他至今不明白姜严著为什么要他离开金陵,但她的话,他从来只有听从的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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