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要逮捕富凯先生?”
“啊!这叫您吃惊吗?”
“就在他自己的家里?”
“为什么不行呢?如果他是有罪的话,他在他自己的家里和在别处一样都是有罪的。”
“而富凯先生在这个时刻为了给他的国王增添光荣正花光了他全部的财产!”
“我完全相信您在维护这个叛徒,小姐。”
柯尔培尔低声地笑起来。国王听见这暗暗的笑声转过身去。
“陛下,”拉瓦利埃尔说,“我不是在维护富凯先生,而是在维护您。”
“我!……您维护我?”
“陛下,您要是下这样一道命令,将会损害自己的荣誉。”
“损害我的荣誉?”国王低声地说,因为愤怒脸色变得灰白。“小姐,的确,您在您所说的话里放进去了一种古怪的热情。”
“陛下我的热情并没有放进我所说的话里,而是放进了对陛下的忠诚里,”年轻高尚的姑娘回答道,“如果需要的话,陛下,我将会把我的生命连同那同样的热情都放进去。”
柯尔培尔正想咕哝几句,这时候,拉瓦利埃尔,这个温柔的羔羊,对着他挺直了身子,发出怒火的眼睛逼得他不敢再吭声。
“先生,”她说,“当国王的行动正确的时候,如果他伤害了我或者我的朋友,我也保持沉默,可是如果国王的行动不妥当,即使厚待我和我所爱的人,我也会告诉他。”
“可是,小姐,”柯尔培尔大着胆子说,“我觉得我也是一样,我爱国王。”
“是的,先生,我们两人都爱国王,各人方式不同,”拉瓦利埃尔说,她的声调一直透进了年轻的国王的心里。“只是我爱他,我,爱得这样深,以致所有的人都知道,爱得这样纯洁,连国王本人也不怀疑我的爱情。他是我的国王,我的主人,我是他的低微的女仆,但是,不论谁要是触犯到他的荣誉,那就触犯到我的生命。因此,我再重复说一遍,谁建议国王派人逮捕富凯先生,那就是损害他的荣誉。”
柯尔培尔低下头去,因为他感觉到被国王抛弃了。不过,他在低下头的时候,低声地说:
“小姐,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这句话,先生,您不要说,因为这句话我不要听。况且,您会对我说什么呢?富凯先生犯了罪?这我知道,因为国王已经说过了。既然国王已经说过‘我相信’,我就不需要另一张嘴说‘我肯定’。可是,富凯先生即使是最坏的人,我也要大声地说,富凯先生对国王来说是不能侵犯的,因为国王是他的客人。即使他的家是一个匪窟,沃城堡是一个伪币制造所或者强盗的果穴,他的家依旧是神圣的,他的城堡依旧是不可侵犯的,因为这儿住着他的妻子,这是一个连刽子手也不能侵犯的受庇护的地方。”
拉瓦利埃尔停住不说了。国王情不自禁地很赞赏她,他被这热情的声音,被这高尚的理由制服了。柯尔培尔呢,在这场对抗中无法和对方站在平等地位,他只好认输,屈服。最后,国王喘了一口气,摇摇头,把手伸给拉瓦利埃尔。
“小姐,”他温柔地说,“为什么您要说反对我的话呢?您知道不知道,如果我让他松口气的话,这个坏蛋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我的天主呀!他不始终是一个由您掌握的猎物吗?”
“万一他溜掉了呢.万一他逃走了呢?”柯尔培尔大声嚷道。
“先生,那好,让富凯先生逃走,这将是国王永恒的光荣,他的罪行越是严重,国王的光荣和这种卑贱的事、这种可耻的事对比,也就越是显得伟大。”
路易吻了拉瓦利埃尔的手,跪到她的脚下。
“我完了,”柯尔培尔心里想。
接着,他脸上突然又露出了喜色。
“啊!不,不,还没有完!”他对自己说。
国王在一棵大极树的浓密的枝叶的掩护下,紧抱住拉瓦利埃尔,充满了美妙的爱情的热情,就在这当儿,柯尔培尔不慌不忙地在他的那本笔记本里寻找着,然后从里而拿出来一张折成象一封信那样的纸,纸大概有点发黄,不过它肯定十分珍贵,因为财政大臣一面看它,一面微笑起来。接着他那充满仇恨的眼光转到在阴影里露出来的年轻姑娘和国王那可爱的一对。火把渐渐近了,照亮了这两个人。
路易看见火把的亮光照在拉瓦利埃尔的白色衣服上。
“路易丝,走吧,”他对她说,“因为有人来了。”
“小姐,小姐,有人来了,”柯尔培尔也说了一句,催姑娘赶快离开。
路易丝很快地在树林中不见了。接着,原来跪在姑娘面前的国王站了起来。
“啊!拉瓦利埃尔小姐丢下了什么东西,”柯尔培尔说。
“什么东西?”国王问。
“一张纸,一封信,白色的东西,陛下,您瞧,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