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虽也受伤昏迷过,但那时她目盲。
所以这是若梨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如此虚弱的模样。
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阵,她便起身,准备去隔壁沐浴。
只是还不曾迈开脚步,手腕便被裴屿舟攥住。
他不曾睁眼,似乎只是潜意识的动作。
“不许再走。”
即使意识不清,这个男人依旧强势得让若梨心疼。
她回过身,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攥着自己的手,声音很低,带着温柔的劝哄之意:“我不走了,只是去沐浴,然后回来陪你休息。”
但裴屿舟仍不放手。
看着他紧闭的眼帘片刻,若梨只觉得吸进来的空气都变成了利刃,划着她的喉咙,疼得厉害。
她的神色却越发柔软,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他有些干涩的唇。
“真的不走。”
“夫君,你也要听话。”
轻柔的声音落下许久,那只钳制着她的大手方才一点点放下。
摸了摸他的面颊,若梨眸中盈满了泪水。
在泪珠落下前,她转身离开。
他曾经那样骄傲。
在她面前,却需要装睡。
若梨这个澡泡的有点久,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擦净头发后,她便回到屋中,撩开床帐,自床尾爬上去,在里侧躺下。
身子往前挪,若梨轻贴着他结实的臂膀,小脸柔柔地蹭了蹭。
接着,她又在被窝里摸索到他温热的大手,五根柔若无骨的手指柔柔地挤进他的指缝,与他五指相扣。
“裴屿舟,其实应该是我先喜欢你的。”话音未落,与她相握的修长手指动了动。
若梨装作不知,继续道:“你从衡阳书院回来,每一次不顾阻拦,闯进公主府来看我,我心里都是既怕,又欢喜的,但我不能表露半分。”
“不然含霜就变本加厉地给我立规矩,让我抄《女训》,《女诫》。”
“那时候我常在想,为何会有女人写出这些来为难自己,为难自己就罢,还要为难子孙后人,若是日后我的夫君要我遵从那些,我又该如何?”
“毕竟京城的名门闺秀还要如此约束几身,而我,一无所有的。”
“好在我嫁给了你。”
“你还要我写夫训。”
想到这,若梨忍不住轻笑出声,又半抬起身子,凑上前亲了亲裴屿舟的面颊。
“我们俩真是离经叛道,若传出去,大概要被言官长篇大论弹劾的。”
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胳膊,她又道:“我其实不该因为你的母亲,而迁怒于你,如今我知道错了,你也不许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