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魏弃闻言,冷不丁笑了。
那笑却只浅浅在面皮上停留一瞬。
分明是笑着的,眼底却如寒芒淬冷,他温声问:“所以,大哥是在怪我?”
“我并无此意,只是想告诉你,也请你转告谢氏,阿宜待婉茹很好,”魏晟说,“世间,向来只有出嫁从夫,没有‘出嫁从妹’的道理,她如今已有了倚仗,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阿宜亦并非善妒之人,只是入我府上,如若心思太重,恐令家宅不宁,是以,有意敲打一二罢了。这概都是她掌家的法子,我无意干涉,但无论如何,婉茹如今毕竟为我诞下麟儿,日后,我自会护她周全。”
“若然如此,那自然好,”魏弃笑道,“今日,原是我说多了。”
“……?”
魏晟原本还有一肚子的长篇大论要说。
见他一反常态、一副乖乖受教的表情,心口那股缠绕不去的郁气却不由地散去些许,脸色亦逐渐和缓下来。
顿了顿,又低声道:“阿毗,我知你没有坏心。你我与三郎、七郎,还有小十都不同,”魏晟说,“我素来觉得,你我之间,从小到大,无论处境抑或心性,都是最像的。几个弟弟里,我最疼的也是你。政见不合,是外头的事,关起门来,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切莫因些小事,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方才是我话重了些,”他说,“劳你走这一趟,实是有心,我这便叫管家将东西送去东院,日后,待婉茹身子好些,定当让她上门道谢,也好……与那谢氏再重叙姐妹情谊。”
这会儿倒想起姐妹情谊了?
魏弃笑而不语,微微颔首过后,转身离去。
直至事后沉沉问起,去大皇子府上送礼加“做客”的感受如何。
他思索片刻,方才说了四个字:“惺惺作态。”
说到底,不过是既想做他的大哥,又怕这哥哥做得太“威风”、把他逼去站队魏骁罢了。
“那堂姐……”
沉沉听出他话里的烦厌之意,忍不住面露担忧:“听说大皇子妃出身颇高,平素便容不得大皇子身边添人。如今,堂姐才刚生下小侄儿,身子还不见好,该不会……”
“暂且可以放心。”魏弃说。
“我那大哥不愿与我交恶,心中虽不喜,但下次还要上门来攀关系,是不会太亏待她的。”
只不过。
魏晟虽不打算亏待她,她家中那位当家的“主母”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而言之,他想,身为外人,做到这便差不多了。
再之后,便是各人的际遇,他既不关心,也不会插手。
而他的想法,沉沉自然不知。
只因一向相信他,听他说“不会太亏待”,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原本还坐直的身子,立刻便埋进臂弯里,她整个人半倒在四仙桌上。
魏弃看得失笑,随手将跳到桌上的谢肥肥拎开、扔到一边去玩它的毛团。又问:“今日的药吃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