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也的确不受别人的影响。
沈卿想对他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话都藏在他的心里,无论是高兴的、伤感的,还是那些阴郁的,他都想说出来,但是他不知道从何开口,对面的莫深是一个24岁,刚刚从学校毕业,努力创业的男人,而不是那个和沈卿谈过恋爱,同居过,后来分手,又和何以乐旧情复燃的莫深。
他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沈卿带着哀伤的笑容,微微低头,竟无端的散发出一种极为阴沉的气息。
莫深比沈卿要高,两个人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莫深微微垂眼就可以看到沈卿头顶柔软的发旋,但沈卿没有回答他的问好,莫深也没有冒失的说什么,转过头瞟了孔承宣一眼。
孔承宣笑道,“小学弟是害羞了。”
这是害羞吗?
但对于别人的话语,莫深是很少反驳的,特别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莫深更懒得说什么。于是拿起刚刚在翻阅的那本书,视线都已经转移到了书本上,才听到旁边低沉而千转百折的几个字,“你好,莫学长。”
莫深侧过去,沈卿的头还是低垂着,看不出表情,倒是能够看清领口那仿若天鹅般优美弧度,白玉般温润的脖颈。
再低头一点终于发现了别样,沈卿一双手正绞在一起,十根修长的手指互相蹂躏过来又蹂躏过去,看来他的骨骼的确很柔软,就连手也可以绞成这种奇异的角度,看得出应该很痛,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绞在一起的地方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一会儿就一片通红。
因为孔承宣拉来了沈卿,于是就找茶吧里的女孩要了一份茶单,他翻阅着茶单,畅意道,“小学弟,我们可都是A大的,作为你的学长,这次我来请客,想喝点吃点什么,你尽管说!”
这次沈卿很快就半抬头,慢腾腾道,“谢谢孔学长,龙井就可以了。”
他的头发可能是因为跑步的原因,还有点湿润,微微缠结在额头前,这样的他显得有些病弱,衬托年纪格外的小。
孔承宣看着他,笑道,“原来小学弟有和莫深一样的喜好,都喜欢喝龙井。”他打了一个响指,对吧台的道,“小妹,来一壶龙井。”
吧台的小妹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孔承宣看沈卿头还是未完全抬起,模样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媳妇一样,他不是很喜欢男人这么软弱的表情,偏偏这种表情出现在他的眼前漠视不掉,于是委婉的问道,“之前小学弟不是还跟我说认识莫学长吗?现在怎么……”
沈卿的头终于全部抬起来了,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要不是眼眶中没有眼泪,孔承宣还以为他哭了,微微怔愕住了。
沈卿抬头第一眼望向的方向是莫深,他抑制了良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能够平静的面对这人,还可以假装第一次以学弟的身份去和他说话,道,“不好意思,莫……莫学长,我是今年大二表演专业的,我叫沈卿。”
莫深则态度温和,不以为然,微微颔首,道,“你好。”
陌生,他们两个人是全然的陌生,沈卿在这一刻是既甜又苦,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他的心中,都是他一个人的滋味,现在他们重新回到了原点,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孔承宣在桌子那边疑惑问道,“小学弟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吹进了什么东西?”
莫深当然也看到了,但他不会像孔承宣这般说出来。
沈卿却笑了笑,和刚才的姿态完全不同,大大方方答道,“刚刚的确是有沙子吹进去了,低头眨了眨,才眨出来。”
孔承宣哦了一声,而后哈哈大笑,道,“像兔子一样,不过学弟是兔子那也是帅兔子,哈哈……”
兔子这个比喻本来只是无心的话,沈卿却偏偏听出了另外的一种感觉。
他也跟着笑了笑。
有孔承宣的地方,就不用担心没有话题,聊起天来是滔滔不绝,偏偏他绝口不提自己,只和沈卿聊学校以前和现在的事情,不一会儿,沈卿就在无形之中被掏空了老底。
谈到后来,孔承宣突然转过去对莫深道,“莫深,我之前说等过了几年,微闪科技变大了,就让沈卿来代言我们的产品,你觉得怎么样?”
莫深认真的表情思考了一下,道,“是个主意。”
沈卿侧头细细的看着莫深,好一会儿失落的端起茶盏喝茶。
差不多一个小时,几人在门口分手,孔承宣和莫深走在路上,孔承宣疑惑问道,“这个沈卿挺奇怪的……”
莫深幽深的双眼看不上底,转头看孔承宣,道,“你说说。”
孔承宣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摇一摆的走着,道,“昨天我和他说过话,初步印象是个没有心眼的人,眼神不灵光,有些呆呆的,就连谎话都不会说,你看他一说谎,眼神就飘忽不定,左转转右转转,性格柔软,没啥主见,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没主见的时候看的居然是你,你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沈卿在说话的时候,特别是有难言之隐的时候,看的就是莫深。
这种莫名的笃信是从哪里跑来的?
要不是他和莫深从小就呆在一起,还以为沈卿是莫深哪个时期的朋友。
莫深回视他,道,“我记得是你把他介绍给我,你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孔承宣笑道,“你看他的眼里闪过是对你的信服,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你,这分明是对你的信任,可你不认识他,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奇怪。”
莫深倒不在意,道,“哪个人没有几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