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生就仿若借公冶明镜双眼,向外看去。
如梦如幻中,有宫装妇人,笑容明丽,妆容华贵,陪伴帝王身侧,荣宠极盛,风头一时无两。又转眼之间遭遇厌弃,众叛亲离,身死冷宫。
林方生便知此乃宁王生母。
又见五岁稚子,亦被宫人冷落,忍饥挨饿、独守陋室。而后曲意讨好、步步谦恭、处处小心,才得以苟延残喘。
故而宁王方才摆出一心求道,不恋俗权的姿态,却不过为在众多母族势力雄厚的兄弟之间,求得一席生存之地罢了。
随即却又是苍茫一片,漆黑无边,唯有深沉如海、厚重如山的悲凉之意,侵占识海,竟将强硬推进体内的尖锐痛楚,也逼退几分。
天生万物,皆有阴阳,若论人心,则谓之正邪。圣人亦言: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亦在教化世人,要将邪祟恶念,尽皆遗弃。
只是万物循环,邪念不散不减,遭遗弃驱逐,亿万年堆积沉浸,却生出一点灵识来,正所谓恶念生魔。
这点灵识起初浑浑噩噩,只知自己人憎鬼厌、无依无靠、无名无姓,故而只龟缩于晦暗阴湿之处,却又渴求一线光明温暖。
其后却在宝珠修炼时,被内丹卷入,凝固温养起来。
直至因缘际会,被宁王遇上。这灵识与宁王心境颇为相似,又被天魔咒突破心防,竟是一拍即合,合二为一。更将宝珠万年修为,一起交予公冶明镜,故而他可吞魔气,锻肉身,修为亦是暴涨。
了解至此,林方生终是不耐那些阴郁思绪纠缠,曲腿再重重往宁王胯骨上蹬踹,阻住他冲顶不休的势态,哑声嘲弄:“矫揉造作,鼠目寸光!”
微弱识海中,也被这声沙哑断喝激得星光大盛,将那些阴煞邪气冲淡几分。
公冶明镜微微抬头,分开彼此紧贴眉心。眼眸中浓厚血红,却也减弱些许。
他又扣住林方生完好右腿,往上一提,沉下腰身,更深入温热体腔,复又舔下嘴唇,笑道:“很是暖和。”
随即又是一通狂暴冲撞,几欲把青年人身体贯穿撕裂,更有猩红血水,自结合之处股间淌下,红土绿草,皆狼藉一片。
林方生眉头深锁,终是在宁王粗鲁征伐时痛哼出声,硕大滚热凶器,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毫不怜惜,重锤一般,狂暴凌虐。竟是除却剧痛撕心裂肺,再无旁的感受。
林方生长腿被弯折提高,股间大开。只觉那火烫孽根犹如烧红刀刃,反反复复切割体腔,一身冷汗浸透身下碎裂衣袍,竟再无半分反击之力。直至一股火烫浆液灌入,才如受伤猛兽般,猛烈挣扎起来。
公冶明镜双眸之中,血红消退,他似是大梦初醒,茫然道:“仙师……?”
宁王元阳一泄,立时被合欢符纹吸了干净,又化为一股饱含怨恨的灵力,陡然入丹田。林方生未及答话,就已痛得如同咽喉被遏制一般。
那股灵力强横诡异,竟自左手脚断裂经脉之中,生生闯入,强行运转起周天。
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林方生脸色青白,却连出声也是不能,只觉经脉之内,灵力咆哮发狂,运转如风暴,丝毫无法掌控。丹田之内,灵液圈圈凝聚,几近固体,最后骤然紧缩,金光四溢,竟是……结丹了。
金丹成时,天降异象。
草原上方,亦是云层盘旋,狂风呼啸,形成一个漏斗漩涡。
漏斗底部,却显出圣兽模样:龙头鹿角、狮眼蛇鳞。唯有颜色,却是赤红带黑,颇为不祥。却是一头火属麒麟。
这异象便是林方生所寻大道之征兆。
林方生自短暂入定中回神,尚未自结丹震惊中镇定,就见一道狂暴剑意,冰雪一般席卷而来,将公冶明镜撞开。宁王那铁铸一般强横肉身,终是遇到敌手,肩膀被斩出一道深刻宽长伤口,鲜血如瀑喷溅,在半空划出一道瑰丽血影后,重重跌落在地。
头顶云层凝聚,尚未消散,却有无数人影,或御飞剑,或乘灵禽,陆陆续续自大渊城方向赶来。
林方生身上重压终是一轻,又活动肢体,被捏碎的骨骼亦是在结丹之时尽皆痊愈。
他便立时起身,眼前却出现一道人墙,又有柔软织物落在肩头,将他严严实实,笼罩怀里。那人胸膛温暖,剑气冲霄,正是赫连万城。一手将小徒弟护在怀中,一手执剑神枪,周身冰雪凛冽,枪尖赫然指向公冶明镜。
公冶明镜虽受重伤,却仍一脸怔忡,似是梦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