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飘在鼻尖上,我感觉像是饿了几十年。
如今配给给居民的都是方便食品,部队还有新鲜肉类和蔬菜的份额,不过也很有限。
老大的军衔是少将,高级将领,和我们不同,有额外的副食补贴。
今天我送过来的就是老大的配额,反正他基本都是跟我们一起在中信泰富吃食堂,这些
肉菜也没地方下锅。
骨头汤里面加了不少的胡椒,喝得暖洋洋的,我几口就喝完了,沈姐拿过我的碗帮我盛
汤,顺带指了指桌子上的餐巾纸,叫我拿了擦嘴。
在这个女人面前我的年纪被严重低估了,但我还是老老实实抽了一张餐巾,认认真真擦
嘴。
〃沈姐,你多大了?〃我想着我应该提醒一下这个女人我跟她并没有差一辈。
〃二十八,属马的,你呢?〃
〃二十四,属猪。〃我拿勺子拨弄着一块肉骨头,亮出牙齿狠狠咬下。
〃吃慢点,我不太喝汤,这一锅都归你。〃
〃这么大一锅?〃
〃以为他跟你一起过来的。。。。。。〃沈姐的声音低落下去,像是漫不经心。
我舔了舔嘴唇,抬头盯着对面的女人看,她正眺望着窗外,拢了拢垂下的一缕头发,手
指纤长匀净。
每个人看见沈姐第一眼都是看她的手,仿佛就是为了钢琴而生的。
战争开始前,沈姐在一间很有名的高中教音乐课,偶尔穿着黑色的天鹅绒长裙客串一下
上海音乐厅的演出。
据说那时候后台总能收到大把的玫瑰花束,堆在沈姐的台子上,蔚为壮观。
交响乐团专业的女孩们咬着耳朵说这个女人真是狐媚,沈姐也就这么听着,狐媚地来弹
几首曲子,平时在高中里面用她纤长的手指按着琴键,教那些天生听力衰弱的孩子分辨音高。
后来有一个肩上扛少将军衔的男人总是往音乐厅跑,虽然这人看外形顶多是个听二人转
的主儿。
再后来沈姐辞职了,连带着也不再去音乐厅。
〃沈姐,为什么跟老大混?〃问完我就后悔了,坐在我对面的女人忽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她的瞳子里有一种惊讶,像是安静的鹿被树林外的声音惊动了。
她看着我,目光并不锐利,而后她笑笑,低头下去摘下卡子,重新把落下的头发束了进
去。
这个发型让她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成熟女人,连带着显得她的脖子白净,天鹅般修
长。
〃其实是搞错了,〃女人摇头,〃开始可没想过这样。〃她没有说下去,起身去壁炉上把
音响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