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绎摁开手机看一眼,没有,遂关了屏幕。
可就在那一秒钟的亮光里,周遥看见他嘴唇惨白,额头仍bào着青筋。
周遥的心沉了一沉,但什么也没说,闷头赶路。
两人再也无话,沉默地快速行走。每走一段时间,骆绎便找一个高点看看公路的方向,确定前路正确。即使遇到采药人走出来的便利小路也不走,他们始终坚定地在树林斜坡里穿梭。
在绵延的山上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公路旁。
但骆绎依然没有贸然上公路,而是沿着公路旁的山脉走了约十多分钟。直到手机有了微弱的信号,骆绎才带着周遥下山,到山脚找了一处隐蔽的凹地,离公路有一段距离,却又能清楚地看清公路上的形势。
他把周遥藏好,自己也藏下,给扎西打了个电话:&ldo;我把定位发你手机上,让你二叔来接我。&rdo;
扎西的二叔是镇医院的医生。
骆绎放下手机,不继续走了。他整个人变得迟缓下去,坐到地上,低下了头,很久没说话。
周遥听见他一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到后来,呼吸声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沉重。
那么长的崎岖山坡,他一路攥着她提着她,身体的疼痛已堆积到极限。
周遥跪坐在他身边,伏低身子,歪头看他的脸,见他疼得眉心紧皱,冷汗涔涔,赶紧拿袖子给他擦擦。
骆绎垂着头,眼神移过来,抬起看她,眼皮上的折痕更深。他目光笔直地盯着周遥,一瞬不移。
周遥的心突地磕了一下,砰砰直跳。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稍稍红着脸,把手缩回来,小声问:&ldo;你看我gān什么?&rdo;
他抬手,忽然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周遥瞪大眼睛看他,面红耳赤。他没什么表qg地收回手,搓了搓手指,低声说:&ldo;有灰。&rdo;
周遥愣愣地眨了眨眼睛:&ldo;……&rdo;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管这个?
骆绎再度低下头,重重地喘气。
这时,手机亮了,一个未存的号码,是姜鹏。
骆绎吸一口气,抬起头。
接起电话,他瞬间变了状态,表qg沉稳,声音有力,听不出半点受伤的气息:&ldo;我已经到镇上。&rdo;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又过几秒,骆绎勾起惨白的唇角,淡淡笑出一声:&ldo;我的确不知道你那拳庄的位置,但大致方位是清楚的。我特地在拳击台上滚过一圈,裤子沾了那大块头的血。如果拉几只警犬去那附近找,你说找不找得到你的窝点。&rdo;
周遥暗叹他心思缜密。
夜风冰冷,从远处的山脉chui来。姜鹏说了很长一段话。
&ldo;可以。一笔勾销。&rdo;夜色衬得骆绎眸光冷冽,&ldo;但我想确认是谁通知你来找我。&rdo;
风声突然小了下去,周遥听见电话那头姜鹏回答:&ldo;请小妹子喝茶的时候,我告诉你了。&rdo;
周遥疑惑,喝茶的时候?‐‐那枚祖母绿?
骆绎笑出一声:&ldo;和我想的一样。&rdo;
&ldo;骆老板,之前的事,咱们各占一半,就既往不咎了。今晚之后,或许还能合作呢。&rdo;
&ldo;呵。&rdo;骆绎稳稳地挂了手机。
&ldo;我也给师兄打个电话,不然他们要急死了。&rdo;周遥刚拿出手机,却发现骆绎手抠地面,眉头紧皱,额头上豆大的汗直往外冒。
周遥惊愕:&ldo;骆老板!&rdo;
他疼得面容扭曲,突然攥住她的手,力度大得要把她的手腕折断。
&ldo;你再坚持一会儿‐‐&rdo;周遥惊慌失措,慌忙拿他手机想打电话催促。
他抬起头,汗水迷眼,死死盯着她,下一秒却神色一变,骤然栽进她怀里,没了意识。
……
骆绎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
窗帘开着,窗外阳光灿烂,天空又高又蓝。
后来的事他记不太清,模糊记得周遥抱着他的头呜呜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