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杏子冷眼瞥着他,“你是真的发疯了!”
缪文白突地吐一口气,好像在笑似的,“是报应。这是她的报应,而像我这样开开心心地活,就不必怕报应了。”
卓玛看了看谢冷阳,目光又重新投向缪文白,“如果你的开开心心是建立在毁坏别人幸福的基础上的话。你的报应会更惨!〃她只知道这个家伙有时会如魔鬼一般对待谢冷阳,有时和薛云吵架又简直像站在自己这边一样。她搞不懂这人就像搞不懂谢冷阳的眼里为何总有那令自己心痛的忧郁样。
缪文白却不再打谢冷阳,反而往他嘴里喂了颗药,在他后背上拍几下,将真气缓缓输入他体内。此时谢冷阳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些颜色。缪文白抬头见秦杏子卓玛等人,都是一脸莫名惊讶地看着自己。想想也是,方才将谢冷阳打的那么厉害,此时又耗费自己的真气去治他,难不成脑袋有毛病。缪文白毫不在乎这些诧异的目光,自他玩弄了第一个女孩子以后,他就常被这种莫名惊讶的目光包围了,摇了摇头,“不要以为我是在救他。我不能背叛我娘,她要我管好你们,而我又要上山,只好带上他了。〃他扫视四周,那环绕的目光中似乎添了一丝丝的明白,“我还没力气拖个死人下山,所以我得使他一直活着自己走下来。嗯,起码得撑到那个时候。〃
秦杏子卓玛这才明白了缪文白的意图,他还是要去救薛云,而且要强迫谢冷阳爬如此高的山。缪文白不理会这些,他知道卓玛和秦杏子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属得那么坚定,便也不好再去强迫。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他缪文白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说的难听点可是淫贼啊,但是以后拈花惹草机会岂非总有很多?他自己宽慰地笑了笑——他便是靠着这宽慰的笑而自私地过着他开心的每一天。
第二十八章 圣鹰落败真经少 神僧错定天葬行
缪文白叫格桑回家拿了些御寒的衣物,有给自己和谢冷阳准备的,也有给薛云准备的。又让卓玛在木桶里打了牛羊奶,灌入皮口袋中凝成酥油还带上了混着酥油的青稞糌粑。近冬天的雪山夜里会冷得可怕,缪文白不像薛云那么心急,所以他有时间准备衣物饮食,绝不可以让自己在那种荒芜人烟的雪山上又冷又饿,那会死得好惨。
夕阳下山的时候,卓玛说雪山上的暴风已经过了,可以上路了。缪文白便接过衣物和食物,拍了拍谢冷阳的肩,“我不想老用剑指着你,那样我的手会很累,我也不想因为累而不小心挑断了你的血管。〃谢冷阳知他是在教训自己要乖乖的,横了他一眼,“知道。〃
推开陈旧的木门,缪文白和谢冷阳踏上攀登圣山的路途,回首看见卓玛跪在屋中,手中一圈一圈地转动着那不知是波拉的还是波拉的波拉的转经筒,六字真经在口中不停地反复,让祝福和祈祷随着经声送给渐渐远去的谢冷阳。
卓玛已经说过,那山叫做丹巴山,那神寺叫做丹巴寺,寺中的住持丹增精通佛经和世事的伦理,并不经常出现于寺中,倒是无论白天黑夜,总有些外来的信徒们敬拜佛像。丹巴山的顶峰是平的,因为这只能算是圣山的一座小指甲高的小丘陵,但就是这座并不高的小丘陵,却是看得见峰,近不了峰。缪文白走得几乎要腻烦了,提口真气,将谢冷阳一拉,竟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而去,直踩得衰草清响。突然间,只见一个匍匐的人影在还未完全黑下去的夜色中隐隐出现,缪文白一愣,先前还以为是什么埋伏的山寇之类,转念就笑自己傻,这般恶劣的条件怎么可能居住什么山寇呢?谢冷阳却见那人影颇为纤细单薄,不甚像是厚装的藏民,难道……正想到这里一阵风吹过,那人影身上竟传出轻微的铃响,听到这熟悉的铃响便无须再犹豫猜测,这不是薛云又能是谁?缪文白伸手至谢冷阳臂下,将他一夹,纵身齐齐跃向那人影。月光反射在高处的积雪上,银白色的光恰好把这张人脸照得很清楚,绝美的脸庞被冻得发了青,头发散乱在地上,整个人都是匍匐着的,恐怕是被风暴困得太久,实在是无法坚持,这才颓然倒落的吧。没想到薛云被这雪山上的风暴困住了!
缪文白呆立片刻,看样子也并不想去摇醒她,只是运气于掌,按于她后背,少顷便有一股温暖之意从掌中涌出,贴着薛云身体徐徐流去,夜色完全笼罩丹巴峰的时候,薛云脸上的青紫褪去,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见薛云似有转醒之势,缪文白便立刻撒了手,将她重新放置于地,把皮袍盖在她身上,再留下一皮口袋的酥油和糌粑。谢冷阳不由呆了一呆,“你来救她,却不将她带下山去?〃
缪文白静静地凝视着薛云,“我将她带下山去,你们又岂能活?〃
谢冷阳不知道缪文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这群人活不活又与他何关?却见缪文白走近了薛云,蹲下身子,伸手从她紧握的拳中拔出了那只断鸿铃,嘴上泛起恶作剧似的笑容,简直像是拔掉爸妈菜园子里秧苗的小男生一般。谢冷阳心下又是一惊,这缪文白做事奇奇怪怪,救了薛云再偷走断鸿铃岂非还是要了她的命,却也不好询问。缪文白拿了铃,举至齐耳,轻轻地摇动了一下,听着那铃声又是微微一笑。再次弯腰,手探入薛云的囊中,那囊中竟已空了,囊口系的带子散开,想必是薛云困于风暴中挣扎时散开的,里头的东西也都不知落在了何处了。缪文白不无遗憾地拍了拍手道,“她口袋里的东西都掉了,血月的解药也不在了。〃
谢冷阳一惊,也俯身探手到薛云囊中,一摸果真是空空如也,当下出了一身冷汗。这解药没有了,血月岂非要无救?但谢冷阳还依稀记得吴先生曾经说过清子崖下的温婧是有希望治好血月的,眼下暂时没了薛云这个威胁,若能成功地带走断鸿铃,或者可以去清子崖求医于那小姑娘。抑或这断鸿铃果真如传说的那样,用一个许愿换来血月的康复也未必不可能。
还没有想完,缪文白的手已经抓住了自己,“走,上峰顶丹巴寺去。〃
谢冷阳奇道:“你不是救薛云么?救了她了,怎么还要到丹巴寺去?〃
缪文白抛着手中的铃铛,嘲弄似地笑,“记性好差,你忘了还有一只被卓玛的诺布带到寺里去了?你准备等我娘醒了再去拿?〃
谢冷阳顿悟,与他同行了几步又道:“你不希望薛云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她毕竟是你母亲。〃
缪文白冷冷一笑,“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她拿了铃铛说不准还想要与天地齐寿呢!她凭什么都要到手?她就是太自我了,我不喜欢看到我的母亲是一个疯子样的野女人模样。她当了圣夫人了,就该好好地去做她的圣夫人,有些事情不是女人该做的,女人可以出一点格,像卓玛和秦杏子那样叫做有性格,可爱……但是出格成我母亲这样,就叫做泼妇了。〃
谢冷阳仍旧不是很明白,只依稀听懂了他讨厌薛云现在的样子。或许吧,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是个温柔美丽,知书达理又慈爱的女人呢?
没有风雪的阻碍,山路并不是很难走,只是离峰顶越近,寒气越重,呼吸也略微有些滞意。谢冷阳将厚实的氆氇袍紧了紧。峰顶上已看得见佛殿的屋顶,屋顶上一只黑鹰凌空盘旋,腿上闪着银光,不停地发出丁零零的声响,在月色下若天外之音。那鹰本是只灵物,此时在寺顶盘旋,越发显得神圣而傲然。见到谢冷阳和缪文白上山来,身如黑箭嗖的一下从打开的窗子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