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听说衣冠勤给人放了!”汪家的总管跌跌撞撞的跑进厅里,嚷得一震天价响。
衣冠勤居然教人给放了,怎么会?
“这消息你是打哪儿听来的?”汪少卿气极败坏的起身,脸色胀红。
“回老爷子的话,是听衙门的人说的。”总管说。“刚刚府尹大人才派官差来通报,说是甄相思手拿一纸内阁首辅张大人的亲笔信函,要府尹大人放人,府尹大人没敢拖延,立刻就把人放了。”
“又是张居正那老头!”汪少卿一听阻挠他计划的人竟是现今的内阁首辅,更加生气。
“就算他贵为内阁首辅,也不能干扰我大理寺的运作啊!”何况这里是应天,不是首府顺天,他凭什么插手。
“启禀老爷子,这还不算什么。”汪总管还有更坏的消息。“我听说那甄相思不但拿到张大人的信函,同时也找到您安排放置假药的人证,恐怕您安排嫁祸的事,现在已被张大人知道。”
总管此话方落,汪少卿的脸立刻变得面无血色。张居正的手上现正握有人证,那不就表示……他的前途完了吗?
“糟了、糟了!”汪少卿颓然跌入座位中。“老夫素来与张居正不合,这下子完了……”
大祸临头,汪少卿只能掩面哭叹,在一旁的姜绍更则是始终冷眼旁观,脑筋转得飞快。
什么样的因缘巧合,可以使情势一夜之间起这么大变化?除了甄相思的助力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因素,莫非——
摊开五指掐指一算,姜绍更的脸色须臾跟汪少卿一样白,只见他惨白着脸,口中念念有词。
“我布的局被破了……”这怎么可能?不行,他一定要马上赶去水濑穴,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破他的局。
“在下先告辞!”姜绍更一向自若的神色,此刻已不复见,只想快点上山。
“姜公子要去哪里?”眼看着姓姜的就要离开,汪少卿连忙回过神问。
“上山!”姜绍更头也不回的说,想趁着还来得及的时候改变情势。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刮起大风,瞬间雷声大作,看起来好不骇人。
汪少卿被这奇异的天象吓到说不出话,只有姜绍更知道这是什么征兆,他布了一个不该布的格局,现在老天要惩罚他。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决定要放手一搏。当初在布这个局的时候他就没犹豫过,现在也不会!
踩着疾风般的脚步,姜绍更往山上奔去。另一方面,才刚被释放的衣冠勤,却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直击汪府。
“叫姓姜的出来,我要见他!”
推开无数试图挡住他的家仆,衣冠勤像头野兽似的冲进汪家的大厅,开口就要找崔一红豆的师兄。
汪少卿愣愣地看着浑身是伤的衣冠勤,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见过蒙受冤狱的人吗,汪大人?还是突然间变得不认识我了?”汪少卿不说话,衣冠勤反倒先出言讽刺。
汪少卿这才收回惊讶的目光,转为大笑。
“你居然还敢来。”大笑过后,汪少卿的眼中净是恨意。“你可知道小女被你害得有多惨?”终日以泪洗面。
“我知道。”衣冠勤平静的答道。“我知道我对不起汪小姐,也欠她一个解释。”
“你欠她的不只是一个解释,而是一个丈夫!”汪少卿怒瞪他的脸,不认为事情有他说得那么容易。
“话虽如此,但我已经付出代价。”衣冠勤不否认自己的错误,但却有别的看法。
“你修筑水濑穴使我败落,又陷害我入狱,就这两点来说,我认为已经打平,谁也不欠谁。”他明白他自私、冷漠又不近人情,但面对爱情,谁都无法公正,只能任凭感觉行事。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汪少卿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太疼爱自己的女儿,所以一旦有人胆敢伤害他的女儿,便会使出全力来报复他,不管这人有什么原因。
他们都是凡人,也都—样自私。
目视着衣冠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汪少卿明白他并没有说错。他们都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了代价,而且两方的代价都不小,谁也没占到便宜。
“你找姜公子做什么?”表情生硬的反问衣冠勤,汪少卿主动提及崔红豆的师兄,勉强算是和解。
“找他要回我的东西。”衣冠勤咬着牙回答。
“你是指崔红豆?”
衣冠勤点头。
“恐怕你找错地方了,崔红豆不在这里,你应该回她家去找。”汪少卿不得不佩服崔红豆的魅力,居然引来两个出色的男人为她相争。
“我找过了。”衣冠勤的脸色更显阴沉。“邻居说她已经失踪了好一段时间,我以为是被姓姜的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