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季舟从沉睡中苏醒。
谢周睁开眼睛,结束冥想,起身说道:“张老先生,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张季舟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按压着太阳穴,声音很是疲累。
虽然只在牢里关了半天,却令他身心俱疲,整夜都没睡好,此刻醒来,仍感觉头疼欲裂。
他知道自己的头疼不是病了,只是老了。
他也知道自己睡不安稳,是因为每次临睡前,都担心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人啊,最好别有太多追求。”
张季舟忽然感慨了一句。
谢周明白他的意思。
张季舟行医七十多年,对生死司空见惯,自己也早看开了生死。
所以不管在游医途中,还是在凉州黑市,他都过的很自在。
可在得知星君的所作所为之后,张季舟从千里外直奔长安,短短半个多月,就几乎耗尽了老人的所有心力。
而且,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怕死。
他担心自己死后,那些本该属于他的荣誉,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帮我把这里的主人叫过来吧。”张季舟看着谢周说道。
谢周“嗯”了一声,离开房间,找到了这家医馆的主人。
对方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面相稳重,看起来很值得信任。
时辰尚早,医馆此时还没有开门,张馆主看到突然出现的谢周,有些惊讶,不过当他跟着谢周来到房间,看到坐在床上的张季舟之后,顿时愣在了当场。
“四叔公!”
张馆主身体一震,认出了老人的身份,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跪倒在地,毕恭毕敬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张馆主又惊又喜,脸上都乐出花来了。
昔日张家的四大神医,其中以张季舟的医术最高,混的最好,名头最为响亮。
截止目前,大哥和二哥已经离世,老三卧病在床,也只有张季舟还在坚持行医。
所以在张家学医的小辈中,无不以张季舟为目标,将他视为偶像。
现在偶像兼长辈出现在眼前,张馆主哪里会不激动?
张季舟看了他一眼:“你是第几?”
“十七,我排行十七,我爹以前在太医署跟过您几年。”张馆主赶紧说道。
张季舟微微颔首,说道:“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枕边人也不能说。”
张馆主哪里会不同意,连连应下,态度极为恭谨。
给叔公请过安,张馆主随后去往药房,熬了一碗补药,侍奉张季舟喝下。
谢周在旁边守了一会儿,确认对方值得信任,也确实能照顾好张季舟,便先行离开。
昨晚刑部发生了劫狱大案,就算装装样子,曹庸也务必会采取一些行动。
谢周准备去不良人,向燕清辞说明这一切,顺便抹去一些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