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锁林说:“大哥,是你把翠翠从柱子娘家接走的吧?”
叶根英低着头说:“是我把翠翠接走交给王桂花和张振玉的。”
叶根英的娘一听就火了说:“你别以为王桂花一家都是什么好人,我们躲都躲不过来,你还自己往前凑合,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干起小孩吃巴巴的事!”
叶根英不服气的说:“我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都是为了兰英好。”
叶根英的媳妇也接过话说:“兰英心里总惦记着翠翠,不把翠翠送到姥姥家,兰英能死心的陪我爹看病吗?再说,跟着刘锁林有什么好,还是能给兰英盖新房,还是能为爹看病拿出钱?根英这么做是对的,对三家人都有好处。”
叶根英的娘带着哭腔说:“这可怎么办哪,翠翠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怎么交待呀,我的天哪,这倒霉的事也轮到我家了。”
说完,叶根英的娘指着刘锁林的伤对叶根英说:“你看,锁林去王桂花家接翠翠,王桂花不但不告诉翠翠在哪,还要放狗咬人,还挨了张振玉的一顿打,你说这家人是好人吗?”
叶根英的媳妇说:“我们不管王桂花一家是不是好人,反正当姥姥的不能害自己的外孙女。”
刘锁林终于病倒了。一个七尺男儿在这诸多的困难面前着实的挺不住了倒在了病床上。刘锁林的病倒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这个消息不亚于张玲玉的突然失踪和池塘里惊现的女尸,不一会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街头巷尾到处都在有人议论刘锁林病倒之事。
有的人说:“赵玉香一看就是红颜薄命的人,娶了个媳妇和她一样也是命不好。就是文化大革命那阵子,赵玉香被戴上了资本主义尾巴的帽子,张玲玉在学校就戴上了反革命的帽子,同遭批斗,这娘俩怎么凑合的。”
有的人说:“她家的房基地是原来大地主王大斗小老婆上吊的地方。当时赵玉香的婆家穷的叮当响,是王大斗不想要这块地,给了赵玉香的老公公,老公公在这块地方盖了三间草房,是不是那冤死鬼总闹腾赵玉香家呀。”
还有的说:“赵玉香的老婆婆也是在这个房子里死的。”
到这个时候,村子里说啥的都有,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出,说什么都会有人听,有人信。更多的人还是为刘锁林的病担着心。
花月大队的赤脚医生给刘锁林和赵玉香看完病后,对刘书记说:“刘锁林是毒火攻心,病情很重,持续的高烧会把肺子烧坏,应立即送乡卫生院。”
刘书记问:“赵玉香的病情怎么样?”
赤脚医生说:“赵玉香是慢性病,像是被折磨出来的,去医院也没用,只能慢慢养了。如果不再受刺激,她还能活几个月。我给她打点消炎针,慢慢养,看天命吧!”
刘书记说:“我们分头行动吧。柱子娘,刘二婶,你俩留下照顾香嫂;豆子、明子,你们几个去套挂车赶紧送锁林去医院。”
“刘书记,我们几个兜里都没有钱哪,人家不给看怎么办?”
刘书记说:“罗嗦什么,就说我随后送钱去。”
病床上刘锁林发着高烧说着胡话:“翠翠呀,你在哪里呀!你怎么不来看叔叔呀!叔叔可想你啦。兰英呀,你在哪里呀,我和翠翠都不怪你呀,你也来看看我吧。”手在空中不停的抓来抓去,明子生怕刘锁林把针管拔出来,就死死的抓住刘锁林的双手按在床上,豆子在地上不停地为刘锁林换着凉毛巾。明子流着泪对豆子说:“这家人可怎么过呀。”
豆子说:“老二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刘家的天就塌了。”
在赵玉香家的炕头上,赵玉香躺在炕沿边上,被头、褥头和枕头上到外是残留的饭粒和菜汤,被窝里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柱子娘在为赵玉香擦着脸,刘二婶在为赵玉香洗着头发,赵玉香对柱子娘说:“柱子他娘,你去把翠翠给我找回来吧,可别让她在外边受罪了,她还是孩子呀。”此时,只能听到赵玉香的哭声,看不见眼泪,因为,她已经没有了泪水。
这无泪的哭声更令人心碎,这无泪的哭声更令人悲情,这无泪的哭声就像滚滚的沉雷,雨在憋着、憋着……
三天以后,刘锁林醒了过来,看着刘书记和众乡亲都守在自己的床前,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当他看到很多人都向他送来笑脸时,他才勉强的咧开了火烧的嘴角。
刘书记说:“锁林哪;你可活过来了,都快把我们大家急死了,吓死了,老天爷保佑你的命大。”
刘锁林说:“我还没见到翠翠,我是不会死的。”
刘书记说:“既然你醒了,我就把事和你说说吧。这次你住院和你娘吃药花了不少钱,初步算了一下可能得个千八百的。大家也都知道这两年你家因为你哥的官司已经是心血熬尽、钱财掏空,让你现在拿钱,你根本拿不出来。这次治病的钱都是从大家手头上凑的。咱也不能说不还啊。”
刘锁林说:“这就够麻烦大家了,我卖房卖地也要还!”
刘书记说:“前两天队里也召开了个会,大家都非常同情你,可也有人担心你还不起这笔钱。”
刘锁林抬起身子说:“刘书记,你就说怎么办吧,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