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满室平寂,一桌一椅,在月光的照映下,熟悉又陌生。
又是梦。
王勤生那声“我不服啊”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他阖衣下榻,拿了件外衫披上,抬步出门。
已是深夜,外头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星星像是洒落在天际的棋子。
三月二十五,梦里是三月二十五,今日便是三月二十五。
他到了院子里,下意识往墙角那边看一眼。
院子的银杏树下留了一盏油灯,虽然灯光微弱,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见,西边的角落里,竟然真的有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探进来。
他回忆除了在刚刚的梦里,自己是否有主意到过这枝桃花,额角又是尖锐地疼。
他蹙着眉头按了按,不去想桃花,抬步往王勤生房里去。
放在其他人家,王勤生这种书童,是要守夜的,但王家向来没这个规矩,给他专门置了一间卧室。
卧室虽然小,却到底是他自己的。
王勤生睡得正香,迷糊中感觉眼前有点亮,似乎有人把他房间的油灯点亮了。
他揉揉眼爬起来,睁开眼,愣住了。
“公……公子?”王勤生惊讶地看着王宥。
这还是他第一次夜里到他房间里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晚,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王勤生连忙从床上下来。
“不用。”王宥扫过他的双腿,明知刚刚那不过是场梦,现下看到他的双腿完好无损,整个人也还有生机,莫名松了口气,“你继续睡,我看看你就走。”
王勤生:“啊?”
“刚刚做了个噩梦罢了。”王宥又按了下额角,起身离开。
走到一半又回过身:“勤生,这几日你应该未出门?”
王勤生睡眼惺忪地摇摇头:“老爷让我好生歇息,所以……”
“接下来几日,继续在房里歇息罢。”
王勤生丈二摸不着头脑,原本还盘算着明日找老爷说道一番,让他出去采买些家用,怎地公子又来叫他别出门……
王宥未作多得解释,说完这句话便离开。
王勤生只好抠抠脑袋,继续钻到被子里睡了。
出门被夜风吹醒脑子的王宥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连着做了两个梦而已,竟就叫自己心旌难安。
他摒弃掉梦中画面,抬脚往书房去。
三年一次的春闱,是朝中大事。京城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许多人对接下来的殿试和最终的结果翘首以盼。甚至有些地下钱庄在下注。
其中赌得最多的当然是那位王宥能否在殿试中再次夺魁,成为大胤首位年仅二十一,且六元及第的状元。
京城热闹,朝中事务也繁忙,温庭春和温阑几乎每日早出晚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