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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2页)

凤九喝了口茶:“或者也可以考虑此处挖一个深井,下面遍插注满神力的尖刀,待他掉落时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地将他做了,此乃一了百了之法,当然比之前那个法子,抛尸是要稍麻烦些。”

萌少拎着图纸半响:“……那还是之前那法子本少觉得要好些。”

符禹山头石磊磊木森森,虽入冬却未染枯色,浓树远阴,参差只见碎天,半空掠过一声仙鹤的清啸,和一阵羽翼拍浪之声,一看就是座有来头的仙山。

太晨宫的掌案仙者重霖立在梵音谷的石壁跟前,万分纠结的叹了口长气。自两百多年前妙义慧明境震荡不安始,帝君每十年借讲学之名入梵音谷一次,将境中逸散的三毒浊息化净。帝君避着众仙来此谷,每一趟皆是他随扈接应,今次没有他跟着,也不晓得帝君他老人家在谷中住得惯否。

妙义慧明境的存在,除上古创世的神?外没有几人晓得,它虽担着一个佛名,其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洪荒之始,天地如破壳的鸡子化开后,始有众仙魔居住的四海六合八荒,而后在漫长的游息中,繁育出数十亿众大十凡世。凡世中居住的是凡人,但凡人因凡情而种孽根,不过百年,为数众多的凡世各自便积了不少以贪爱、嗔怪、愚痴三毒凝成的浊息。受这些厚重的浊息所扰,各凡世礼崩乐坏、战火频发、生灵涂炭,几欲崩塌。为保凡世的无碍,东华闭关七夜在天地中另造出一个世界,以吸纳各世不堪承受的三毒浊息,就是后来的妙义慧明境。几十万年如白驹过隙,因慧明境似个大罐子承受了世间一应不堪承受的三毒,天地间始能是一派宁和无事之相。

有朝一日若妙义慧明境崩塌,将是诸人神的万劫。

重霖窃以为,不幸的是,这个有朝一日其实三百年前就来了;幸的是,帝君他老人家花了些时日将其补缀调伏,使一干神众在不知不觉中避过了一个劫;更深一层的不幸是,帝君他老人家的调伏其实只是将崩溃之期延续了时日,究竟能延到几时无从可考。且这两百多年来,慧明境中的三毒浊息竟开始一点点的朝外扩散,幸而有梵音谷这处不受红尘污染的洁净地特别吸引逸散的浊息,才使得帝君不用费多少工夫先将它们收齐便能一次性净化;也幸而比翼鸟的体质特殊,这些三毒浊息不为红尘浊气那样对他们有害。

重霖扶着石头再叹一记,许多人误以为帝君他老人家避世太晨宫是在享着清福,当然,大部分时间他老人家的确是在享着清福,但这等关键时刻,帝君还是很中用很靠得住的。

今日重霖在此叹息,并不只为这些天地的大事,帝君今日有个地方令他十分疑惑。因昨日西天梵境的佛陀大骂,明里同帝君论经,暗中实则在讨论着慧明境一事。他作为一个忠心且细心的仙仆感觉这等涉及天地存亡的大事,两位尊神必然要切磋许久,那么今日原定去梵音谷讲学兴许会耽搁。从前也出现过原定之日帝君另有安排的情况,皆是以其他仙伯在这日代劳,于是他忠心且细心地传了个话至梵音谷中,临时替换一位仙伯代帝君讲学。今日他同宫中擅茶事的仙伯二人齐驾云来的符禹山巅,却瞧见帝君他老人家仙姿玉立,已站在符禹山头上,正抬手劈开一道玄光,顺着那玄光隐入梵音谷中。

重霖觉得,虽然这梵音谷着实古怪,唯有每年冬至起的两月间,一个法力高强的仙者以外力强开此谷才不会致其为红尘浊气所污,而今日为冬至,是安全启开此谷的第一日,但也不必着急。再说帝君向来不是一个着急之人,今日后的两月他皆可自由出此谷。但他老人家竟抛开尚做客太晨宫中的佛祖,不远万里地跑来符禹山,难道就为了能第一时间遁入谷中给比翼鸟一族那窝小比翼鸟讲一讲学吗?他老人家的情操有这样高洁吗?

重霖纠结地思虑半日不知因果,掉头心道,权当帝君这两年的情操越发高尚了吧,同齐来的仙伯驾云回了太晨宫。

比翼鸟的宗学建成迄今为止已有万八十年余,据说造这个书院的是位有品位的仙者,不仅址选得好,学中的小景亦布置得上心。譬如,以书斋十数余合袍的这个敝院,院中就很有的情趣地添了一泓清溪。溪水因地势的高低从院东流向院西,高低不平的地势间修砌出青石铺就的小台阶,台阶或上或下都种了青槐老松,夏日里映照在水中时,颇有几分禅意在里头。像冬日里,譬如此时,被积雪一裹,一派银装,瞧着又是一种清旷枯寂的趣味。

凤九原本很看得上这一处的景,常来此小逛,今日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徒带了昨夜誊抄的几卷经书,蹙眉沿溪而下。

一个时辰前她翘了茶席课来寻祭韩夫子,因听闻下午第一堂课前,夫子便要宣布今年竞技可入决赛之人。她原本打算细水长流地感化夫子,但既然时间有限,那么只有下一剂猛药了。她当机立断:也许她翘课去巴结夫子可以见出她巴结他巴结得很真诚,或许令他感动。她其实也挺想瞧瞧老君他老人家派来的仙伯嗖的一声掉进暗道里的风采,于是临走前同燕池悟咬了咬耳朵,嘱咐他下学时记得将其中精彩处讲给自己听。

她自以为两桩事都安排得很适合,很稳妥,没料到平日里行踪一向十分稳定的夫子却半日找不见人影。外头风雪这样打(大),她四处溜达觉得越来越没有意趣,还一刻比一刻冷,遥望学塾的方向,不晓得代课的仙伯成功掉进暗道没有,若这(么)个仙伯很长脑子没有掉进去,自己半道折回血糖(学堂)中倒是能避风,但受仙伯关于她翘课的责罚也不可避免。她左右思量,觉得还是在外头待着。又觉得倘若不用讨好夫子,此时掏出火折子将袖中的几卷经书点了来取暖该有多好。话说回来,她抄了十卷,点上一卷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风九正蹲在一棵老松树底下提着袖子纠结,肩上被谁拍了一拍,回头一望,小燕壮士正手握一把尖刀对着自己水葱一般的一张脸,一边正反比画着,一边面色深沉地向她道:“你看,老子是这么划一刀好,还是这么划一刀好,还是先这么划一刀再这么划一刀好?依你们妇人之见,哪一种划下去可以使老子这张脸更英气些?”

风九表情高深地抬头隔空在他的额头上画了个王字:“我感觉这样画下去更英气一些。”

小燕杀气腾腾地同她对视半晌,颓然甩刀和她同蹲在老松下:“你也感觉在脸上划两刀其实并不算特别英气?”忧郁地长叹一声,“那你看老子再蓄个胡子怎么样,那种络腮胡子似乎还挺适合老子的这种脸型。。。”

燕池悟的絮叨从风九左耳中进右耳中出,她欣慰于小燕近来终于悟到姑娘们不同他好,是因为他那张脸长得太过标致,但她同时也打心底里觉得,小燕要是有朝一日果真是络腮胡子,脑门上还顶一个王字,这个造型其实并不会比他今日更受姑娘们欢迎。

树上两捧积雪压断枯枝,风九打了个喷嚏,截断小燕的话头,“话说你沿途有没有见过夫子?今日他老人家不知道在哪一处逍遥,累人好找。”

小燕猛回头讶然看向她:“你不晓得?”

风九被唬得退后一步,背脊直抵向树根:“什,什么东西我该晓得?”

小燕懊恼地抓了抓头:“老子瞧你在此又颓然又落寞,还以为下学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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