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心慌意乱之际,有人轻轻推门进房。
来者一见到她已经苏醒,年迈的脸庞露出讶异,惊呼道:“老天,你醒了!你总算醒了。”连忙走到床边,握紧她冰冷的手。“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或不舒服?”
老太大皱巴巴的手很有力,也很温暖,把她空虚、不安的情绪驱离。
我好渴。
她蠕动干涸的唇瓣,却只发出粗嗄的音调。
“你说什么?”约莫七十几岁的老妪,将耳朵凑近她唇边。
我要喝水。
她费力的表达,见对方还是一脸困惑,于是舔了舔嘴巴,用最直接的方式传达讯息。
“喔,要喝水是吧?”
她点点头,忍不住想——为什么发不出声音?难道她是哑巴?
老太太赶紧松开她的手,连忙倒了一杯开水,将棉花棒沾湿,在她的唇面上来回涂抹。
她贪婪的舔舐少量的水分,却解决不了口腔内的干燥。
不够。
她空下来的手,反复比着喝水的动作。
老太大明白她的手语,先将床头摇高,替她把枕头垫好,然后把茶杯递给她。
她接过杯子,咕噜咕噜的大口狂饮,满满的水一下子便见底,她随后又再要了一杯。
前前后后,总共喝了三大杯水,才见她发出满足的叹息。
见她“澎湃”的喝水气势,老太大慈蔼的脸上有了宽慰的笑容。“看来,你没事了……”
不枉费她这些日子以来,日日夜夜诚心的祈祷,上帝总算怜悯这可怜的孩子,重新赐予她活力。虽然,夺走了她某些东西……
补充完水分,她试着开口。“test、test……”总算听见自己的声音,她开心的笑了。
老太太起初楞了下,后来会意她是在“试音”后,不禁莞尔一笑。
“谢谢你。”她认真的道谢。
望着她的眼睛和温顺的模样,老太太几乎以为她没什么不同,说不定是医生诊断错误。“傻丫头,何必跟我客气。”
但老太大抱存的一丝希望,却因她的一句话而粉碎-
“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顿了下,侧头蹙眉,缓缓道出心中的疑问:“欧巴桑,请问一下,你是谁啊?”
恢复意识后,又在医院住了一星期,经主治医生做完最后检查,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后,她-葛瑞芯总算可以出院,离开这间又闷又小又无聊的病房。
把私人物品整理好后,她坐在病床上,盯着床头的名牌,兀自发呆沉思。
她在婴儿时期就被送进孤儿院,满十八岁那天,便离开从小成长的“修缘育幼院”,外出租屋、工作。
不但把一半的薪水回馈给院方,还会四处募款,让孤儿院有更多经费,使院里的小朋友不至于挨饿受冻。
由于她不满足在公司上班的固定薪资,于是决定以帮佣为主,一天下来可以去三、四个地方,工作虽然辛苦劳累,但收入颇丰,所以她一做就是一年多。
直到后来,她发生车祸被送医急救,命是捡回来了,但脑部却因此受到撞击,导致失忆。
照医生的说法,等脑子里的瘀血化开,就会恢复记忆。
这些关于她的事情,都是孤儿院的葛院长告诉她的。
想起车祸后刚苏醒那天,自己没大没小的称呼和蔼温柔的院长“欧巴桑”,瑞芯不禁勾起微笑。
院长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可是仍坚持要亲自接她出院,说是要带她回孤儿院、告知她租赁的住处及帮佣的公司行号、住宅所在地和打扫时间。
虽然以往的记忆已不复存在,可是她由衷喜欢院长,因为院长对她的关怀像亲人一样,化解了她心中的不安,令她备觉温馨。
即便茫然、没有踏实感,仿佛初生的婴儿般对这世界陌生无知,但天生的乐观因子使然,她仍为自己打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面对未来的一切。
反正,她的工作性质很简单,不需要仰赖过往记忆也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