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是只有一个人承受着思念的苦,余让也跟着脸红,脑袋一热:“那你今晚还睡我床吗?”
“……”盛燃吞了吞口水,走向卫生间顾左右而言他,“我把热水器插上,你等水热了再洗澡,我去楼下买吃的。”
“外卖不行吗?”外头冷得要命,余让舍不得。
“楼下的快一点儿,我饿了。”盛燃找个借口溜出门,刚出电梯就拨着余茹霞的号码打了过去。
余茹霞看到盛燃来电,以为是余行出了什么事,忐忑地接通后,对面却没头没尾地抛过来一句话:“余行眼角的痣呢?”
“什么?”余茹霞慌了一阵,“什么……什么痣啊?”
盛燃没那么多时间跟她绕圈,直白又慌张地问她:“这具身体到底是余让还是余行?”
仅凭一颗痣的判断过于草率,但他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即便这种猜想在旁人瞧来是种荒唐。
“余让跟你说了什么?”余茹霞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把这件荒唐事几乎坐实。
盛燃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他喉咙发紧,再开口时声音都是哑的:“所以,他真的是余让吗?”余茹霞知自己失言,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盛燃说话带着哭腔,庆幸和悲喜都有,“余行左眼有一颗痣,余让却没有。他作为余让时的记忆比作为余行更加清晰直观,而这些日子的治疗,他明明很配合,可一直无法真正地正视自己敞开心扉,治疗效果非常糟糕。医生也找不出原因,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余让,我们一直试图杀死的是他的主人格,这一切从开始就是南辕北辙,一直都是错的!?”
他压抑着语气,亦压抑着情绪,一字不顿地吐出这些字眼,生怕一秒的停顿得到否认,或自我怀疑。
可余茹霞只剩叹气:“他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他的病好不了。”
“重要,”盛燃无比坚定道,“他是活生生的人,不该稀里糊涂地活着,更不该被这样放弃。”
“可这是他自己的意愿,”余茹霞激动道,“是他自己不肯面对自己,如果逼他,他会疯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才会默许他用余行的身份活着,这都是为了他好!”
他是余让,他是余让!
“为什么?”盛燃躲在隐蔽的角落,暮色降临,他却觉得,天亮了,“他为什么要逃避自己是余让的事实?”
“我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盛燃想着,“从一开始就这样吗?”可他最初出现双重人格的时候,余行还活着。
余茹霞回忆道:“从他爸爸和余行死后,我一直在想,大概是他亲眼目睹了惨剧的发生,才会经受不住打击变成了这样。”
这就是心结所在吗?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盛燃说,“余行跟我说过,他们的爸爸酒后杀死了余让,随后又自杀,可现在看来,被杀死的人是余行。”
“是的,死的是小行,面目全非,”余茹霞想到那天触目惊心的画面,抽泣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地上就躺着冷冰冰的两具尸体,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小让鲜血淋漓地坐在地上,已经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