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对方身后的太孙,薛蟠忙道:“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今日我托了冯兄弟的面,特来给陈兄弟赔礼道歉。”
说完,薛蟠一弹袖,十分标准的行过一礼。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陈恒侧了侧身子,让了这一礼,只说道:“些许小事,不必如此。”他此来,只为看一看贾宝玉的庐山真面目。仇不仇的不重要,不过是一群不会多打交道的人。
冯紫英在旁打着圆场,又介绍过柳湘莲,才让薛蟠赶紧请人坐下。一共五人,围在圆桌前,另有下人往返前后宅,替平儿问询着客人的口味。
史湘云和探春领着姐妹们躲到屏风处时,正好见到几个少年郎在放言闲谈,她们听着外头的声音,无不小心探望。
“听到了吗,真的叫陈恒诶。”
“长啥样,林姐姐的兄长到底长啥样?可是跟她说的一般黑。”
“我认出来了,不黑不黑,倒是比想象的要白一些。”
“你怎么知道是他?!”
“你看他身边的那人,好看的跟个女人一样,必然不是。剩下的一个,自称姓冯,想来也不是。”
宝钗本来是不想来的,架不住探春跟史湘云的拉拽,这才无奈陪同。偏这时,又听着自家大哥不住赔罪,一时也是头疼起来。
自己这哥哥,怎么又在外头惹下祸事来。宝钗微微探头,也是存了几分好奇。想看一看林黛玉夸了又夸的兄长,到底是何模样。
见其虽是一表人才,可比之宝玉,确实多有不如。会不会读书还看不出来,只说这长相、打扮,宝玉已经不知胜了对方多少筹。
史湘云下意识打了个酒嗝,又用手推了推身边的探春,“三姐姐,我看林姐姐的兄长穿着举人的衣服。你常跟林姐姐有书信往来,可知道他几时通过的乡试,这次又考中第几?”
此事,黛玉还真没在信中提过。她们俩姐妹的书信,说的都是各自的生活琐事。谁家姐妹放着好好的私下话不聊,聊一个外姓男人啊。探春摇摇头,见此,史湘云又把目光看向外头。
外头的冯紫英,正在叫苦不已。这陈恒真有意思,一坐下来,就盯着贾宝玉上下猛瞧。你说他要是想靠一靠贾家的富贵,对方又不接薛蟠的话茬。
注意到陈恒的神色,看上去更像是在观赏一件奇物。冯紫英没办法,只好常常出面打圆场,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陈恒对此,也是有意为之。只因前番贾宝玉的不礼貌态度,让陈恒察觉出对方,心中必然对自己有些气性。陈恒虽不知道此事因何而起,不过也不在乎,放马过来便是。
贾宝玉被陈恒一直看着,以为对方在林妹妹口中听过自己。就感兴趣道:“陈兄才从扬州来,不知道可有林妹妹的消息。”说完一句,他又补充道,“九月我才给她写过信,看她一直没回,我就担心她碰上什么难事。”
&t;divtentadv>该说不说,贾宝玉对林妹妹倒是挂念的紧。
只是她能有什么难事,林伯父现在可是扬州知府呢。黛玉在扬州,想出门就出门、想教书就教书。过的可比你舒服多了。陈恒笑了笑,只淡声道:“她一切都好,有劳贾兄挂念。”
这话听着,真叫贾宝玉发酸。什么叫她都好,什么叫有劳我挂念?论起关系,我还是她表兄呢,你跟我家表妹又是何关系?
心中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贾宝玉神色一难看,薛蟠和冯紫英都开始犯难。今日他们是要作和赔罪,这位爷可别犯轴。
见宝玉当面甩脸色,陈恒也是不客气。他本不想难为这孩子,隐下林妹妹给自己回信的事情,免得让人难堪。既然贾宝玉要蹬鼻子上脸,那可就怪不得人了。
“月初才收的妹妹的信,她在信里还说了些京师的小食。原本今日该去看看的,到时也好回信答复。可不巧,被你们约来此处,只能放到明日了。”
陈恒也是起了玩心,故意阴阳着贾宝玉。他奋力拼搏来京,可不是为了仰人鼻息度日。
果然,贾宝玉听到此话,体内立刻如烈火烧心,真是焦躁难耐。再见陈恒的脸,见其镇定自若的臭脸,更叫一个气不打一来。
林妹妹,林妹妹,你为什么只给他写信啊。此等小贼,到底有什么好???长得黑皮黑心,完全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啊。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贾宝玉本来只是看轻陈恒。现在倒好,他倒是更想给对方一些难堪和回击。也算是把在黛玉那头受的委屈,都算在陈恒头上。
柳湘莲最是淡定,一个人吃菜吃的过瘾。他的鸳鸯剑就别在腰间,真打起来,一屋子人都不够他一个人砍的,才懒得理会这些嘴皮子功夫。
陈恒更是无所谓,宝玉这身板子,叫他动手打自己,贾宝玉肯定没这个胆子。要是敢当着自己的面摔玉,陈恒也不怕,直接叫信达亮出令牌就是。太子爷的令牌在此,总比你一个世子玉好使吧。
好在宝玉忍了忍,最终没有发作。只愤愤端着酒杯,小饮几口。脑中转着念头,思考着之后如何整治陈恒。
陈恒才让宝玉暗吃一个瘪,心中也是快意,难得伸手动了几筷子。
见两人都是不说话,薛蟠赶忙接过话题。到底是脾气蛮横的人,养气功夫还不够足。话题绕了几圈,薛蟠就把话暗暗指向晋王府。
陈恒皱着眉头,如果说对宝玉还只是挑笑、捉弄。对薛蟠的打探意图,他就是不耐了。这种帝王人家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也是我能方便说的?
见陈恒睁眼看向自己,薛蟠也是故作无辜,笑道:“要是不方便说,陈兄不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