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汝阳公主跌跌撞撞扑倒木栏杆前,面目失态,“我不杀她,还会有其他理由,你们根本躲不过去,若不是袁思楼,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不是我要杀她,是她不得不死。”她紧紧拽着温归远的袖子,崩溃不安地嘶吼着。
“那你为何要做这把刀。”温归远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冷淡说道,“你做了他十年的刀,为何还要做下去。”
汝阳公主僵硬在原处,感受着自己手中被慢慢剥离,突然感觉到一阵绝望逐渐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次她真的没活路了。
“我……”她跌坐在地上,失神的低语着。
温归远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狼狈憔悴的人,平淡无波,就像多年前慕容珊注视着梅花树下瘦弱的公主,冷淡矜贵,不入尘埃。
“殿下。”黑暗中,旭日的身影匆匆而过,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温归远眉心蹙起。
“马上就要到门口的,殿下若是现在出去只怕会撞了个正着。”旭阳严肃说道。
“钥匙带走。”他扫了一眼漆黑的死牢深处,最后摆动一个灯饰,一面墙壁突然向后退去,露出里面一间小小的密室。
他进入密室之前,注视着面前濒临奔溃的人,冷淡说道:“天丰十年,你借着编撰长安诗集的机会,背着圣人和李家搭上关系,最后和李承恩有了首尾,你那个私生女还在台州,如今李家不愿管你,你说若是圣人知道你没有把这个小孩……”
汝阳公主一直低垂地头颅倏地抬起,愤怒地瞪着他:“你敢。”
“那就看你等会的表现了。”温归远和颜悦色说道。
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带着旭日旭阳头也不回地入了密室。
汝阳公主看着密室大门沉默地关上,温归远坐在圆圈椅上的神情冷漠而阴鹜,不由打了个寒颤。
地牢深处有陷入死般沉默。
没多久,走廊处传来脚步声,火把跳动的光芒逐渐靠近,最后出现两人的身影。
汝阳公主自沉默中抬头,直到看清面前两人,呆怔片刻,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放肆而畅快。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她坐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眼角都渗出泪珠,“天道轮回啊。”
路杳杳冷冷地看着面前仪态尽失之人。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嘛?”她独自一人笑得无趣,逐渐停了下来,嘴角一挑,挑衅地质问着。
路杳杳歪着头,打量着面前之人,嘴角同样挑起,同样用着挑衅的目光看着面前狼狈落魄的人:“我何须要现在来嘲笑你。”
汝阳公主嘴角笑意僵硬。
“我不是无时无刻不再嘲笑你吗?”路杳杳眼波流转,娇艳若桃李的眉眼即使在黑暗中依旧光彩夺目。
“你想成为长安城的焦点,可人人都在暗中唾弃你。”
“你想成为大长公主这样的人,可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看不起我母亲,可你这辈子都站不到我爹身边。”
“你喜欢我爹,可我爹的目光一开始在我母亲身上,后来在我身上。”
路杳杳声音含笑而缓慢,好似注视着戏文中的丑角,淡定又嘲讽。
汝阳公主脸色青白交加,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我从来都不把你放在眼里。”路杳杳笑说着,“你与路家而言不过是一块绊脚石,与母亲而言不过是蝼蚁,与我而只是手中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