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褚!”陈耶在一旁提醒道:“要是能跟敌人绞杀在一块,敌人的飞机、大炮也不敢怎么样。”
“嗯。”褚团长点了下头问我道:“说说有啥点子?”
“团长你们刚才不是说人民军同志有汽油吗?”我问道。
“有!”陈耶点了点头。
“有多少?”
“不多。”陈耶回答道:“三辆车都装不满,就二十几桶吧!”
“够了够了,这回那些英国佬有难了。”闻言我不由大喜。
大雪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时远时近的枪炮声依旧不绝于耳。
黎明前的黑暗下,一个营的志愿军战士再次准备好了进攻,他们像往常一样握着枪、扛着炸药包,像往常一样下了杀敌立功的决心,像往常一样抱着誓死的精神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不一样的,是在战士们前面是二十几个油桶,这二十几个油桶分为几排,每排三、四个,每个油桶后都守着两个战士。
“开始!”眼看就要天亮了,许锋一声令下第一排油桶就出发了,战士们推着油桶慢慢滚动,推过拐弯处时一个使劲,油桶就带着惯性铿铿咣咣地顺着斜坡朝英军把守的学校滚去,越滚越快、越滚力道越大
然后还不等第一排油桶走到终点,第二排油桶又出发了,接着是第三排……很快二十几个油桶就尽情、欢快地跳跃在前面这斜坡上。由于前面是段布满积雪的开阔地,而且坡度很陡,所以这一路上虽说有不少尸体挡着路,但也只是稍稍改变了下它们的方向,还是没能挡住它们的势头。不过一会儿几十个油桶就在英军惊愕的目光下,以极快的速度滚到了学校前,坦克前,有些甚至是跳跃着飞进了学校……
“砰!”
我的枪响了,但枪声很快就被对面汽油桶的爆炸声掩盖了。学校前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后,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英军乱作一团。接着我又是接连几枪,打爆了另外几个油桶。那三辆重型坦克还来不急做出任何反应就陷入了熊熊的大火之中。
“杀……”战士们大喊一声就冲向了敌人,这一回谁胜谁负已成定局,他们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杀敌抓俘虏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但是我却没有跟着战士们冲杀下去,我换了一个位置做好了射击准备,静静地等着,我在等着一个人,一个让我心生恐惧与敬佩的人,一个差点要了我的小命的人。
火光把学校照得一片亮堂,在瞄准镜中我可以很清晰地看着一个个英军三三两两地跑出了校门,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很有秩序一点也不捅挤,他们几乎就是排着队从学校里出来的,即使有些人身上已经有了火苗。
英国人的绅士风度啊,据说他们十几万人被德军包围在敦克尔克时,同样也是排着队登上前来营救的船只,这回亲眼见着我算是信了。
但是一直到最后,我也没发现有谁拿着带瞄准镜的步枪出来的,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开枪。
难道他是用普通步枪在月光下打五百米外的目标的?不可能!
那么他知道我在外面等着他,所以换了把普通步枪走出来?也不大可能,我想高傲的他不屑于这么做,同时他也不会甘心丢下自己的枪。
那难道他已经死在里面了?随着火光越来越大,就连木门也燃起了火头时,我越来越相信这一点。
但就在我要放弃时,突然眼前一花,瞄准镜下一团火从木门里冲了出来。
第三卷 第三次战役 第二十三章 火人
那当然不是一团火,火是不会动的,更不会一瘸一拐的动。所以那是一个人,一个披着焚烧着的棉被的人。
在学校那一片火光中,那团火是那么的不显眼,它几乎就欺骗了我的双眼,几乎就让他蒙混过关,如果不是“那团火”的脚步有点瘸的话,如果不是“那团火”的速度不够快的话,我想他早已在我反应过来时就逃出了我的视线。
但是现在……我心里虽对他生起了一种敬意、一种惋惜,但还是不假思索地扣动了扳机。战场上的经验让我知道不能对敌人仁慈,更何况是这么危险的敌人,这回我要是饶了他,那么下回死的也许就是我。
“砰!”的一声,那团火不再动了。
过了一会儿被子掀开,一名手持狙击步枪、脸上涂着黑色油彩的英军出现在我的瞄准镜下,他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撑着地,朝着我这个方向轻轻地笑着。
我收起步枪就朝他跑去,我有一种见他一面的冲动,有一种拍拍他的肩膀的冲动。
志愿军战士们都在追杀着往两侧高地撤退的英军,并忙着朝高地进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狙击手,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一分钟后,我就蹲在了这名可敬的敌人面前,他显得很虚弱,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但他的眼里却充满了友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