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营长”梁副师长插嘴问道:“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以营为单位交替掩护着撤退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梁副师长疑惑的问道。
“试想……”我看了看周围的干部,回答道:“先不说608团的战士们有没有交替掩护的这种协同性,一旦我军打开了包围圈的缺口,战士们知道生路就在眼前的时候,还有谁会愿意留下来担任掩护任务吗?”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我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608团是一支没有上过战场的部队,就算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要让他们做到交替掩护的撤退只怕都有困难,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战场上,到处都是枪声、炮声,背后有穷凶极恶的越军在追,而前面就是一条直通祖国的生路……所以可以想像,在这种情况下谁也叫不住那些急于逃回祖国的兵的,那在这时候制定一个复杂的交替掩护的计划有用吗?那只会让部队陷入混乱
所以我干脆就让我的部队和二营打前锋并固守一段时间,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尽可能多的战士回到祖国。问题就是……二营肯不肯干
我将目光转向了二营营长许凡,问道:“这个任务你能不能接受?”
许凡一抬头就迎上了我的目光说道:“你崔营长都能主动把担子挑到肩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觉得这对崔营长还有你的部下不公平,你们是因为我们的要求而留下来的,现在却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担任掩护任务……”
“崔营长”梁副师长脸色铁青的插了一句话:“容我说一句,你带着部队打下平顶山后就把阵地交给二营,掩护部队撤退的事就交给二营了,你们跟主力部队一起撤”
“如果二营顶不住呢?”我望了望许凡道:“我不是不相信二营的战斗力,但是我们应该要想到这个可能:战士们眼看着就可以回国,再加上担心留下来会被越军包围,所以根本就无心防守,越军只一个照面就突然我军防线,然后一路衔尾追杀……那会牺牲多少战士的生命?”
听着我的话梁副师长和吴团长就无话可说了,甚至连二营营长许凡都不敢否认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出现。原因很简单,我们实在不敢要求一支从未上过战场甚至大多成员都还参军不到三个月的部队能做到视死如归,毕竟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就这么办吧”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轻松的拍了拍屁股,交待着许凡道:“你先去把任务分配一下,让战士们好好休息,大慨……”
我看了看表,再看看天色,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准备三十五分钟后,在七点整准时行动”
“是”许凡站起身来应了声。
“崔营长……”梁副师长也跟着站了起来。
“梁副师长,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我笑了笑说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一个能把伤亡降到最低的选择”
“嗯”梁副师长握着我的手使劲地点了点头,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任何人,更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养成的一种习惯——志愿军在关键时刻,总是会习惯于牺牲小我保存大我。只是这么做,却让我再次无法面对自己的部下。
第九卷 反击战的血 第一百五十一章 踩雷
没有炮火准备,也没有任何的火力掩护,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我手下的两百多人就带着许凡的二营出发了。
部队分成三个部分,左翼和右翼分配了一个连队,主要任务是保护主力的侧翼和包抄敌军。中间是主力,由我手上的部队另加许凡带领的一个连队组成,主要任务是突破越军防线,并沿途占领要点直取平顶山。
当然,这支部队也少不了阮文勤以其手下的十几名南越士兵。会让他们参战的原因,一个是因为这时的我急需用人,另一方面是阮文勤等人极力请战,也许他们是在为泄露了我军行踪补过,也许是为了将来的合作。当不管怎么样,南越士兵的人数虽少,但却因为长期打游击所以战斗力不弱,而且也因为长期与越军周旋而深知越军的作战习惯,所以我也就不反对让他们参战了,反正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带着战士们沿着小路互相掩护着朝同登逼近,我脑海里就想着刚才与刘云和依晨的谈话。
我很清楚一点,按照我的计划这次我们的部队无疑是最后一支撤走的部队,就算不是九死一生能够活着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到了这最后的紧要关头,我就再也顾不上什么了,要求刘云和依晨两个女兵跟着团指挥部一起走。
依晨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刘云说什么也不肯,说是他们原本就是六连的一份子,没理由跟608团的战士一起撤退,要撤也要跟我们一起撤,最后甚至还搬出了他的老爹,说什么这事如果让他爹知道了,他肯定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但这时候谁还顾得上那许多,弄得我没办法了,我只得凶巴巴的冲着刘云吼道:“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打仗而且我们还是最后一支撤退的部队,我们是要边打边撤的你明不明白?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身上带着伤,既不能打仗又跑不快,你这样是会拖累整支部队闹出大事的知不知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我们这支殿后的部队必须要有强大的战斗力和快速的行动力,所以把所有的伤员和行动不便的战士都安排到团指挥那一起撤退,而只留下战斗力强、装备好的战士。
于是刘云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早委屈的低着头一个劲的掉着眼泪,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再跟她磨叽,于是交代了依晨一声转身就走开了。
花了点时间让战士们做了下伪装检查下装备后就风风火火的提着步枪朝同登走去。应该说最佳的夜战时间是深夜一、两点或是将近凌晨的时候,因为在那时越军大多数都在睡梦中,七点这时正是越军吃饱喝足了在休息聊天的时候,无论是精气神方面还是准备方面都好着呢,然后我却等了那么久,因为我担心等的越久,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越军的在我们周围聚集。
在路上我就知道让阮文勤一行人加入我军部队是正确的。也许是因为他们长年打游击的原因,所以他们很清楚越军会在哪里布下暗哨,于是自告奋勇的在前方担任尖兵,一路探雷、排雷并且在暗中清除越军布下的暗哨,所有的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十分麻利。
这也使得我们的先头部队十分顺利的接近同登镇,靠近了观察,我发现这时的同登已和我们离开时有很大的区别了,原本还算完整的民房这时早已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断裂的房梁和倒塌的砖瓦,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个弹坑和烧灼的痕迹,百姓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个同登镇都成了一片袅无人烟的废墟……
不一会儿部队就进入了同登镇,阮文勤和他的一干手下也退了回来,凑到我的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越共在前方两百多米远的位置设下了一道防线,天太黑了看不清有多少人,没办法摸过去”
“嗯”我点了点头,心知如果连阮文勤都说没办法摸过去,那就是只能强来了。事实上这场战本来也就有强来,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想在无声无息中穿过敌人的防线,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没有半分迟疑,朝身后的战士们打了个手势,战士们就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并按照战斗队形散开。然后随着我一挥手,战士们就端着枪在射击小组成员的狙击枪掩护下,猫着腰依靠残破的房屋和建筑前进。
“崔营长真是带兵有方”见此阮文勤不由低声感叹道:“如果这个团都像你们这样的素质的话,那就不是能不能跳出包围圈的问题了,而是要不要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歼灭仗再回去请功的问题了”
闻言我不只能抱之以苦笑,虽然阮文勤的话没有错,但事实就是事实,战场上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如果。
“哎?摸特扣(越南语:什么人?口令)”随着一声叫喊,我们就意识我军部队已经让越军哨兵给发现了。
我们都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阿尔子日就将叫喊的那名越军撂倒在地。
战斗几乎就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打响了,霎时原本还是十分平静的同登镇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沸腾了起来。
我躲藏在一段只剩下半截的断壁下,缓缓探出了身子举起望远镜朝那道防线望了望,很快就可以从敌人枪口冒出的火花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