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丫头抓住机会脚下当即弹起,可惜被老板娘一掌压下。
她轻笑一声,回道:“我说过,玲珑向来只遵从自己的道,以前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嗯?那现在呢?”反正看不清,离朝干脆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流动的气仿佛凝成实质。被浓郁的幽绿气团牵制住的赤红泛青之气,以及被游丝一般的黑气缠住的白色之气,全然展现于脑海。
沉默一息,老板娘趁离朝分神之际向其肩膀拍去一掌,蕴含五分内力,同时作出回答:“现在,是在做买卖。”
就算分散心神,离朝这早已习惯感应气之流势的身体也自主完成躲避的任务。然老板娘并非只有一招,这一掌落空,又即刻飞出藏于袖中的银针,可惜被离朝这剑身颇宽的曈昽剑尽数挡下。
老板娘并不恋战,两招不中就与离朝拉开些许距离,而离朝也确实如她所想步伐一变,曈昽平切,速度极快!
见状,老板娘不敢托大,匆忙弹出一掌欲拍开其剑,却未料离朝猛地变招,竟是借这力道挪步,带青剑绕掌半周,自下斜取老板娘咽喉,停住,只差一寸。
“大娘,我不想伤你,也请你莫再阻我。”
老板娘吞咽口水,她知道这剑是个圆头,可她却有一种为利刃相逼的错觉,以至于喉咙有些许不适,嗓音微沉:“小侠士,你与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何必蹚这趟浑水?”
闻言,离朝歪了歪头,睁开双眼,光芒一下子冲入眼帘,将浓雾拨开些许。她瞥了眼雪发女子的方向,那姑娘已是将至危机关头。
师傅说过,这天底下有一种杀手最为擅长的就是缠斗,他们不会一上来就瞄准猎物的要害猛攻,而是会极有耐心地消耗猎物的体力与心力,直到猎物筋疲力尽之际才会祭出杀招,稳妥地拿下猎物。
当下,那位姑娘就是被猎人缠斗的猎物,她虽然身法极其轻盈,宛若飞燕,但毕竟不是真的身负羽翼,这轻功完全是依靠自身的平衡,以及足与地面的短暂接触来达到蜻蜓点水般的效果,长时间运用必定对双足伤害极大。那姑娘在落地之际足尖微颤,显然已是要撑不住了……
方才借着迷离状态开出气感,离朝对那边的情况有了些底,正盘算着如何救人时听大娘这般相问,便咧嘴笑笑,半真半假地回道:“我做事向来随心,今日喝了好酒就有了行侠仗义的雅兴,还望大娘成全。另外,打坏的东西,之后在下定会赔偿。”
言罢,不给老板娘再行阻拦的机会,离朝气聚足下,蹬步踏空,若离弓飞箭。
……
挽君衣此刻的脸色已是煞白如纸,手中的轻巧细剑也宛若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单如此,她脚下布鞋鞋尖亦已染红,虽然身上因敌人刻意而为没有明显伤口,但承了几招内气冲体,丹田气息早已被搅乱,如今还能撑着全凭脚下功夫了得。
说来也是好笑,她本欲在忘尘山避世一生,却始终得不了忘尘心法的真谛,反而将这“逃跑的”轻功练得炉火纯青,可是冥冥之中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躲过一道寒光,费力举起手中的剑挡下另一刀,却被内劲弹飞,眼看就要撞上等待多时的刀锋,挽君衣急忙翻身,足尖点在木桌上,稳稳黏住。又即刻飞身而起,两道交叉杀至的利刃因此扑空。
再落地时,身子微颤,她行以吐纳之法,引进些许天地之气,来不及炼化,只得强行引入经脉,身法又轻盈迅疾些许。她终是放弃进攻,专注于逃跑。
黑影紧咬其后,挽君衣微微扬起唇角,含着分讽刺,笑容若有若无。
抽空看了师姐那边一眼,她暂且无恙,只是被刀客绊住脚步,如此放下一半的心。
又远远看了眼跪坐在地的小师弟。这傻子即使晕过去也不愿放下手中的剑,不过傻人总归是有傻福的,再撑一下,师姐很快就去救你。
如今已没了顾及,挽君衣便压榨起自己丹田中乱窜的内息,任这些凶悍的气冲击自己的经脉。而这般自损的手法若为怯懦驱使,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浅笑浮面,在黑影即将“咬住”她之际,挽君衣脚下突然转步,竟极速冲向黑影!
雪白的细剑飞若惊鸿、行似游龙,于打头的黑影身旁飘过,“咔”的一声,那黑影护住脖颈的匕首裂了条缝,匕首连带着他的手抖动不止,也不知这一击蕴含多少内力。
答案是——全部。可惜,她动了杀心却终究没能如愿。
不过,也不坏……
挽君衣阖上双目,径直倒向手持寒光的黑影。
“君儿——!!!”
惊声乍起,紧接着便是沉闷的“噗哧”一声,也不知是出于谁的身上。但挽君衣好像知晓,她的心脏在这一刹那被揪紧,泪珠若飞花飘散。
“收……”打头黑影稳住颤抖的手,刚欲发撤退指令,就听“咚咚”两声,伴随着桌椅被杂碎的声音。
“嗝总算是追上了。”
陌生的声音钻入耳朵,打头黑影心下一颤,回首一瞧,只见一道青芒掠过,他身体一轻,天旋地转,仅能用余光捕捉到——一个浑身湿哒哒的醉鬼抢了他们到手的猎物!
接着,这杀手脑袋撞上桌角陷入昏迷。
即使温香软玉在怀,事情也还未完,离朝暂且将意识不清的雪发姑娘安置在尚且完好的桌子上,又抖抖长袖,没抖出药瓶来,这才想起药瓶连着钱袋全给可怜的二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