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努力挣扎着抓住自己最后的思绪,说:&ldo;维奇,我想我注射的是蒸馏水。&rdo;
她安详地说:&ldo;我也是。&rdo;
&ldo;很走运,是不是?&rdo;
&ldo;是的。&rdo;她梦吃般说。
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在大喊大叫。听不太清的歇斯底里。声音有趣地升上爬下。似乎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安迪转过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真有意思。一切都变得很有意思。
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在缓缓移动。缓动。学校那个先锋派影评家在他的文章里总是把这叫
作缓动:影片中,安东尼奥尼通过自己的缓动步伐,取得了极其出色的演出效果。多么
聪慧。有意思的词,像一条蛇从冰箱中滑出:缓动。
几个助手慢镜头般奔向放在70房间黑板旁边的一张床。躺在床上的那个年轻人似乎
正用手在眼睛上干什么,没错,他确实是在祈腾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把手指插入了眼眶,
似乎想把眼球抠出来。他的两手像利爪一样抠着,鲜血从他眼眶中缓缓喷涌而出;针头
从他胳膊上缓缓地飞出;瓦里斯缓缓地向他跑去,安迫恍忽地想,床上那人的眼睛就像
压烂了的鸡蛋。是的,太像了。
白大褂们云集在那张床周围,将它遮得密不透风,他已看不见那个年轻人。在那张
床后面,挂着一张图,上面画的是人脑结构图。于是安迪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这张图。
突然一只血淋淋的手从一群白大褂中伸出,五指淋漓流淌着人眼中的组织和液体,
像一只快要溺死人的手,这只手打在张人脑结构图上,留下一个硕大的逗号形的血污,
那只图唰地声卷了起来。
那张床被抬了起来,他还是看不见那个把眼睛挖出来的学生),并迅速抬出了房间。
几分钟(几个小时?几天?或是几年?)之后,一个助手来到安迪的床前,检查了一
下滴注器,然后又给他注射了一些命运6号。
&ldo;感觉怎么样,伙计?教授助手问道。不,他不是什么助手,他连学生都不是。首
先,这人看上去已大约三十五岁,对一个研究生来说太老了些。其次,这人是&ldo;伊塔&rdo;
的雇员。安迪突然知道了。虽然很荒唐,可他知道这人就是&ldo;伊塔&rdo;的雇员:他叫……
安迪努力思索着,啊想起来了。他叫拉尔夫&iddot;巴克斯待。
安迪笑了。拉尔夫&iddot;巴克斯特,一桩好买卖。
&ldo;我感觉不错。&rdo;他说,&ldo;那个人怎么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