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明慌忙道:“吴二叔再别这样说,可把我折死了。我是晚辈,禁当不起。”
吴璞又叹息道:“前次卢大侠命贤便驰书示警,只怪愚兄弟太过大意,方有此失,如今碧云庄被毁,固然由残们自取,却辜负了尊师一番盛意,还望贤怪异日代向卢大侠解释一下。”
甘明先时心想:可不是么,前香我千里迢迢跑来送信,谁叫你们太过托大,反而和我计较什么误入禁室之事。如今人家把庄子给你烧了,你还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多不过叹息几声罢了。
但他后来听吴璞一味自怨自艾,末后又叫自己向师父解释,倒似将师父与他的交情,看得比碧云庄更重,这样看来,这吴璞倒也是个够得上朋友的人。
甘明这样一想,心里也软了下来,便问道:“吴二叔,碧云庄既已被毁,那么我那戒恶贤弟又往那儿去了呢?他受到危险没有?”
吴璞道:“多承贤侄挂念,他倒没有遭到危险,旬日前金叶丐侠和他去了武当。”
甘明哦了一声道:“这样敢情好,我听师父说过,如今在武林中声势最大的,便算是武当派,他要是投到武当门下,将来也好报仇。”
甘明虽然外貌仍是个孩子,但他生成心性激烈,阳刚之气外露,凡是什么争斗、寻仇、打抱不平的事,他的兴致最高。说话也就无甚顾忌。
吴璞听他说话语气,似对碧云庄仍有好感,盘算了一阵,便试探着问:“贤侄刻下意欲何往,是否去寻卢大侠呢?”
甘明道:“我和师父分手之时,他老人家原说要到碧云庄来一趟,直到现在还未来,多半是给别的事绊住了。不过他常常到嘉兴银钩陶叔叔家里去玩,我打算到那里去找他老人家。吴二叔刻下又打算去那里呢?是否仍回碧云庄去?”
吴璞想了一想,方道:“碧云庄已毁,我还回去作什么,刻下我虽仍旧没有准去处,不过我总会去找朋友,碧云庄之事,总不能就此结束,常言道:为人不报仇,枉在人世间。……”
这时门口忽然有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还想报仇么?”
甘明与吴璞同时掉头回顾,门口原来站了一个中年美妇。她一手扶住门相,一双眼牢牢地盯在吴璞脸上,眼光里似乎交织着悲怨和关切的光芒。吴璞一见,登时翻身坐起,叫道: “哎呀!”
甘明骇了一跳,一叠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是怎么回事。
吴璞定了一定神,用手指着问:“彩……凤,你……你怎的会到这里来?”
彩凤冷冷地道:“这儿就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来,吴二老爷今日会下降寒舍,我倒没有想到。”
吴璞诧异道:“你竟住在碧云庄附近?”
彩凤只冷冷地看他一眼,却未答话。
吴璞皱眉叹息道:“我真没想到,早知你住在这附近,我早便来寻你了。”
彩凤冷冷地道:“这儿离碧云庄也不近,有一百七十余里呢。”
甘明接口道:“吴二叔,这儿距碧云庄确实不近,我这玉鬣金驼脚程快,如果不是这匹宝马。我也没法驼您来这儿。”
彩凤对甘明道:“你本来不该驼他到这儿,我并不喜欢他到此。”
甘明本是火爆脾气,听她这样说,顿时心头火起,但转念一想,瞧他二人情形,似乎早就相识,说不定还有什么渊源,这样一想,也就暂时忍住。
吴璞却接口道:“彩凤姐,你何必如此憎恨我,如今我已落得家败人亡,难道你还不能舒这口气么?”
吴璞这样一说。谁知彩凤却倚在门楣上,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吴璞也不住垂头叹息。
甘明觉得情形很尴尬,便一声不响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甘明一直走出门外,望着天上的云呆想。
他心里想道:我一向住在天台山,转过来几间草屋,转过去又是树林子。二师叔普灵归整天练剑写字,单调极了。似乎人生就该是写字和练剑,这次和师父到苗疆来拜寿,却撞上些奇奇怪怪的事。
碧云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且不去说它,反正庄子已经烧了,说也无益。但这两位庄主,直到如今我还没大懂得他们。
就拿这位吴二庄主来说吧,看他那种神气,分明认得这老妇人,而且还像从前是很熟的朋友,他们之中,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甘明因玉鬣金驼足部受伤,他从前听卢吟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