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是卧云大弟子,董灵霄却是卧云的小师弟,虽然两人辈份不同,年纪却差不了多少。白鹤见董灵霄老是数说自己,那脸上颜色便于不知不觉中有些不自在起来。董灵霄看出他心意,便岔开了话头,问道:“你此番回山来,大师兄责罚你没有?”
白鹤道:“掌教师尊倒没说什么。”
董灵霄笑道:“这还算你的运气好,倘若你师叔祖在世时,至少也难逃面壁三年。”
白鹤只笑了一笑。
董灵雷又道:“那么大师兄对这事又如何处置呢?武当派既已出面,总不能这么就算了啊。”
白鹤道:“师叔说得是,不过师父他老人家与尚师叔却不这样想。”
董灵霄摆手道:“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了。大师兄向来怕惹麻烦,他一向服膺无为而治之理,二师兄是有名的石头人,又古板又因执,他一定劝大师兄少管闲事,可是不是?”
白鹤倒笑了起来,说道:“五师叔真个洞若观火,什么事皆逃不过你老人家的法眼,果然一料便着。弟子回山复命时,尚师叔和掌教师尊在一处,尚师叔似乎还埋怨了掌教师尊几句呢。”
董灵霄怫然道:“这便不对了,大师兄身为本派掌门,岂能这么无主见?如果他一开始便不管闲事,倒也罢了。如今算是吃了昆仑派一个软钉子,岂能默尔而息?我武当派领袖武林,这些地方原是马虎不得的。尚老二是糊涂人,他本来就见不到。”
白鹤见已将他打动,心中暗喜,便陪笑道:“我们做晚辈的,原不敢在这些事上多口的。”
董灵霄接口道:“那是自然,可惜我已说过不理武当门户之事,否则我倒可以站出来说几句话。”他说话时,心头似十分烦躁,不住用手指在石桌上乱划。戒恶见他手指划过之时,桌上常常进出火星,现出一道道的深纹,心下不禁骇然。
白鹤暗付时机已经成熟,便装出忧愁的样子,叹息道:“弟子也不大明白师尊的意思,又不敢多问,像这位吴小哥,师尊本已亲口应允将他收归武当门下,后来和尚师叔商议之后,又突然反悔。弟子此番回山,路遇天台卢吟枫老前辈,他还再三托我转恳掌教师尊,将吴小哥收入门下。如今却弄得这样尴尬,师叔请想,外人对我们武当如何看法?”
白鹤说话之时,便暗中留意董灵霄面色,见他已接连变了好几次。
董灵霄沉吟半晌,方笑道:“这样出乎尔反乎尔,确是不大好。我看这事过几日再商量吧。如今你打算带他回去么?”
白鹤口里称是,却拿眼去看吴戒恶。戒恶忙道:“我愿在此陪伴董老前辈。”
董灵霄便笑对白鹤道:“你先带他回去,向掌教师兄请示一声,就说我打算留他住几日,只是我这里十分清苦,不知他是否住得惯罢了。”
戒恶忙道:“住得惯,住得惯,我自来是什么苦也吃得下的。”
董灵霄大笑。
白鹤也陪笑道:“只要师叔肯留他,弟子只消回去向掌教师尊禀告一声便了。”
董灵霄想了一想,也便允了。白鹤又陪着董灵霄说了一阵闲话,方才辞去。
次日一早,白鹤与谢青峰二人便将戒恶所用的衣服被褥送了来。
董灵霄笑道:“你们这是搬家来了。”
谢青峰又取出一个木匣,速与戒恶道:“同居一月,无物相赠,我将此物送与你罢。”
戒恶已知其意,谢了一声,便转面交与董灵霄道:“晚辈孤身逃难,身无长物,这匣棋子谢道长得来不易。晚辈也无福消受,转赠与老前辈吧。”
一面说一面打开匣盖,董灵霄举目看时,只见匣中黄缎褥子盛着两个青玉小钵,钵内装满黑白二色棋子,俱是玉石磨成,精美无比,真是稀世奇珍。董灵霄再三推辞,执意不肯收下。
戒恶无法,只得依然收起来。
董灵霄问白鹤道:“你向大师兄禀告过了没有?”
白鹤低头道:“禀告过了。掌教师尊命弟子暗里禀告师叔,留他在这里是可以的,但不可将他收归武当门下,以免日后又起争端。”
董灵霄脸上登时露出不悦之色,问道:“日后会起什么争端?”
白鹤故意迟疑半晌,方道:“掌教师尊没有明说,弟子也不敢胡猜。”
董灵霄冷笑道:“我知道他们怕日后与昆仑结仇,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这样不是?”
白鹤不响,谢青峰便陪笑道:“师叔明鉴,掌教师尊是什么想法,我们可真不知道。”
董灵霄抬头望着天边白云,想了一阵,便掉头对白鹤道:“你回去以后,可代我转禀大师兄,我早已脱离武当门户,便是收吴小哥为徒,也不算违背掌门人之命,再说昆仑弟子对武当派如此藐视,我也不大看得惯。不过这种事非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