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荣不防辜七会在这会的开口,他转过头看着辜七,脸上渐渐浮起了冷笑,“脸面?你父亲做的那些丑事,早将镇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分明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真好像做错了事犯下大错的人是辜七的父亲安阳侯。
辜七从未见过此等……无耻之人。私卖戎勒军械,毒杀其母,构陷兄弟,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竟然到如今,还能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正直模样来,就好像,此时他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人。
一时间,辜七很有种冲动,就在此时拆穿了他的真面目,将他犯下种种事都揭露开来。可这只是她一瞬间的晃神,辜七知道她不能……至少眼下还不能。
三房那两个在这时刻,更是不敢再多话的。
“我爹也是陛下亲封的安阳侯,大伯父说话可得有真凭实据。”辜七稳了稳心神,再看向了辜荣:“不过,我素来也信善恶终有报一说,是非如何且等着日后看吧。不过,大伯父为了区区一个小妾,便要将镇国公府的名声和四哥的前途都断送进去,实在叫人扼腕意外,想必今夜之后……京城里都要热议这桩事了。”
辜荣何尝听不出她这不过是威胁,这是在镇国公,任凭韶王的身份如何之高也是不妥插手这事的。何况如今朝中局势复杂,韶王是就了藩的亲王,这遭回京本就只是奔丧,再要牵扯进这事,不用等明日,只怕半夜就要有言官弹劾了。
不过两句话,就想叫他消了这心思?绝不可能!老太爷今日甚至没见他一面就叫护院封了院子,还派人递了话给他让他告病辞官。辜荣因此也就知道了他的那些事是瞒不住了,可那些事他是已经做了的,做的时候就再清楚不过若有事情败露的一天他的下场会如何。如今老头子这么逼迫他又不愿见他,那下场也就在眼前了。
是个人都贪生,到了绝境那一刻总会想法子自救。
“难道在韶王妃的眼中,人命便是不值一提的?”
裴池正站在辜七身旁,抬手轻轻搁在她的腰畔,薄唇微动无声的念了“等”。辜七眉头紧蹙,不知道裴池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这是在让自己等什么……
辜荣不肯退让半分,可那王氏却是为了辜七的话而忐忑不安,颤颤的问:“老爷,这会影响……辜黎的前途?”
今日这事,若是辜黎当真带了九门提督的人入府,将来定是会被这事所影响。“闭嘴!”辜荣压低了声音威吓,嫌弃她妇人之仁。
可王氏却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在这上头不依不饶着追问,甚至是揪住了她家老爷的衣袖:“老爷,这会影响影响辜黎的前途?是不是……?”却说先前王氏从火场中被救了出来,虽然受了很大的惊吓,可终归是没到掉眼泪的地步,这会可真是泪如雨下了。“不成!决不能……”
“不能让我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搭上前途!”王氏情绪极激动的叫喊了起来。这时不是在征询辜荣的意见,而是她已经下了定论,不论旁人如何,她这个做母亲的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断送前途。
辜荣见要被这鼠目寸光的妇人坏了大事,气愤之下将人推倒在了地上。他这时日虽然宠爱秋澜,可实际对王氏也是相敬如宾,这般粗暴却是从未有过的。他怒瞪的王氏,哪还有二十几载的夫妻情谊:“那里头也是我的儿子!”
王氏被她这么一喝,半晌回不过神来,只脸色是雪白雪白的,“老……爷……”
辜七看着他二人这般模样,心中咯噔,暗自思付那不成王氏不知辜荣的那些作为?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王氏已然从地上爬起了身,此时除了辜荣自然也不会有人拦着她,她飞快的转身朝着府门跑了过去。
辜荣脸色大变,正要去追这坏事的妇人时,门房打扮的小厮再次来回报:“老国公已经去拦人了。”
这么一句话,让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辜荣知道自己是失了先机,一时脸色惨白,再不做声。
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多时,大老爷辜荣被以受惊需静养为由叫老太爷身边的人请了过去。秋澜也被救了出来,可当时已经昏迷了,一条命也去了半条。辜七随裴池回水光榭,忍不住问:“这么一场火,为的又是什么目的?”
裴池沉眸,“这人心思复杂,难以用常理推测。”他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不过今日一闹,恐怕皇上会亲自过问。”
夜已经深了,屋中没让丫鬟伺候。辜七心下复杂,此刻也没什么入睡的心思,不过见裴池灭了几盏蜡烛,还是褪了衣裳睡在了里床去,留了外面给他。
“不是说皇上这阵子身子很不好,会腾出时间理会这事?”辜七问。
裴池躺下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轻轻吐了两个字:“疑心。”这就是大多数君王都会有的通病,而当今圣上更甚。他说完这话后便不再多话,在被子下握了握辜七的手。“睡吧,明日怕还会有很多的事情。”
虽是这么说,可辜七却还是睡不着的,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一日,才回镇国公府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明日呢,真的还会有更多的吗?想到祖母的死,辜七又忍不住落下眼泪。她娘慧灵郡主曾说过祖母最后一刻的言语反常,那时辜七听了还很是惊疑,可现在静心想想,只怕那时她祖母是知道自己被下了毒,然而却不愿相信真相。是了,何其残酷的真相,被亲子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