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的时候,热闹的乐亭府城门口,辘辘驶进来一队马车。
马车很朴素,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行商队伍,一路进城无人注意,打听着到了乐亭府衙门口。
因为过年,府衙不办公,大门紧闭,那群马车停下了,也没有人出来询问接待。
“辛子砚就住在这里?”凤知微掀开车帘看着后宅方向,神色冷而静。
“你打算怎么处理?”宗宸道,“就这么直接走进门去?”
“有何不可?”凤知微淡淡道,“老辛值得最堂堂正正的死法,我要和他说个清楚再做了结。”
她下了车,看看天色,道:“呼卓风俗,大王薨,停灵四十九日后下葬,我要尽快赶过去,在朝廷来使到来之前回到草原,不然就算凤知微大妃一直抱病深居简出,也没道理不出现在大王葬礼上。”
随即她平平常常向府衙门口走去,很客气的给门政塞了银子,说是远客来访辛老爷,那门政也没有多问,老爷客人多,平常总有人来往,老爷也整日喝得醉醺醺的,并不难侍候,收了银子,并没有多问便让她进去了。
凤知微有点疑惑,她是摆明要找辛子砚算账,宁弈摆明要救他,原以为从进城开始便会铜墙铁壁步步陷阱,不想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进了府衙。
她直奔府衙后宅,时当年节,一府的人都在偷懒,空荡荡的没个人,凤知微长驱直入,在连接府衙和后宅的大红门前停下,将一直裹着的大氅脱下,交给身后宗宸。
大氅一脱,露出她一身黑色劲装,和身后三把刀!
肩后左右各一柄,腰后一柄,都是草原弯刀。
然后她抬手一敲。
她敲的姿势看起来轻而平静,然而那一敲之下,轰隆一声,整个大红门破了一大块,大片厚木板轰然砸落,溅起满地尘烟。
烟尘里几柄刀剑闪电般自大洞中递了出来!
凤知微偏头一让,刀剑擦着她脸颊掠过,同时抬脚一踢,砰一下整座门飞了起来,撞向门后的护卫。
护卫们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已经被门当头砸下。
砸下的刹那,凤知微拔刀!
泼雪般的刀光,铺天盖地自山那头呼啸而来,像那年长街之上鲜衣怒马的呼卓王世子,率八彪呼啸而过。
“……久闻帝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截然不同草原女儿的娇弱美丽,好容易遇见一个,我瞧瞧。”
“啪!”一指之下,马车玻璃碎裂。
“啪!”凤知微刀柄反转,弧光一射,拍碎了一人持刀的手腕。
……赫连,赫连,这一瞧便误了终生。
长刀跨越,漫空剑气如网,呼啦啦院子中涌来一群人,长剑相搭成剑阵巨网,冬日阳光下光彩流动,逼人眼目。
凤知微双手一错,铿然两声肩后双刀出鞘,迎着对方刺来的剑网飞身而起,半空中脚尖一踢剑尖,腾腾翻转如风车,落下时双刀横铺,像一层淡白的雾霭,无声无息延展开去。
……金宫玉阙弥漫晨间淡白雾霭,他深青长衣,白玉抹额,双手捧尸,昂然而来。
“不许带苦主尸首上殿是吗?”
“嚓。”
他一手探出坚硬如刚,插心一剖,掷肝入殿!
“嚓。”
凤知微双刀交击,轻烟般掠过剑网窜到院中,雪光一闪血光一亮,越过对面剑光,将刀光抢先剖入对方咽喉。
刀尖入肉声音细微惊心,似那年殿上,铮铮男子,每句话都似刀锋切入金铁。
“臣只见过她一面,此女无貌,却有才,臣喜欢。”
……赫连,赫连,别人轻描淡写一句话,于你却是一生。
院中剑阵破了一道口子,更多的人递补上来,战阵却已经被逼到台阶之下,凤知微双刀团转如一朵满身是刺的花,落在哪里,哪里便溅出玛瑙般的血色。
漫天里剑气森寒,四面的落叶瞬间被瑟瑟绞碎,细盐一般飘飘洒洒。
……一场求亲比武,折了草原世子,认了冤枉姨妈,吃了一嘴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