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卿同样一顿。
原以为姬旖之前和夏泓传出风流韵事,只是韬光养晦的障眼法,用来迷惑皇帝他们的。但却不曾想,此事并非子虚乌有。不论姬旖是真的喜欢上了夏泓,还是把他当作一把好用的刀利用,至少夏泓是有了动心的表现。
此时,芳卿想起尸骨未寒的蔺征,不禁要感叹一声“何必”。
他死了,就会有数不尽的男人取代他,替他爱他心爱的人。而他从此却只能给姬旖留下不断褪色的回忆,仅此而已。死了真是什么也没有了。豁出自己的性命去赌他人的铭记,未免太不值得。
芳卿走进里间,姬旖还是刚才那身衣着,不过发髻都散了下来。内室中并非一派男女幽会后的暧昧陈设,姬旖坐在灯前,正提笔写着书信。
芳卿直接站着回禀了对连决的处置,说完便跪了下去。
姬旖停下笔,明知故问:“这是做什么?”
“连决年少无状,但却率真纯粹,从未有过什么企图和野心,”芳卿说着求情的话,情不自禁增添了不少谎言,“今夜他领兵前来,也是误会一场。深究起来,还是下官的过错。请殿下宽恕他的桀骜不驯。”
“为了给他求情,你都情愿往自己身上揽错啦?”姬旖问完,说:“你这是挟功自傲了吗?别忘了,我还没有称帝,你也不是我的臣子。”
“下官万万不敢。”芳卿直言道:“这件事,下官确实有错。”
“错在何处?”
“错在……不治宅家。”
“你们又没成婚。”
“下官虽然没有与连决成婚,但也早已在心中与他定下终身。”
姬旖冷不防问:“那霍成烨呢。他死了,你就不爱他了吗?”
芳卿顿了顿。
她直觉姬旖如此质问,并非为了刁难,也不是抬杠。或许,她只是同样想到了刚刚死去的蔺征。
今夜姬旖的心情委实不佳,其实并不是向她求情的好时机。可是芳卿不得不说。
“成烨死时,下官没有能力帮他,更没有能力救他。这件事已经是郁芳卿终生的遗憾了。如今有能力,所以做不到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遗憾重演第二次。”
姬旖听完,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她方说道:“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然后,她问:“你说,咱们是不是一样的?”
芳卿一怔。
姬旖道:“传言说我们姬氏的女子登上帝位,总是须得献祭了最心爱的男子。”
“总是阴差阳错地。”
“我原本不信,结果我也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