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郁府,心中不停地打着鼓,情绪比第一次来时还要慌乱杂芜。
尽管芳卿表面上仍说他们是一家人,但终究是彻底生分了。
郁府上的婢女有一部分是跟了芳卿许多年的,也是她从霍府带过来的,见了他还是照旧喊一声“二爷”,仿佛一切还没变过,令他熨帖了不少。
芳卿邀他在书房见面。
“嫂嫂。”霍行泽不知道芳卿叫他来是何事,先如常笑了笑,问起:“还没把九如接回来么?”
芳卿让他把门关上,然后进来坐下。她道:“再过一阵子,等时局再稳定些。”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永康这座山在她身上压了太久。她下落仍旧不明,她就不能安心。
霍行泽的脚步顿了顿,转回身关上了门。落在书房里的辰光全被挡在了外面,室内骤然晦闷下来。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却慌张地预料到了一丝不详。
“什么时候去接她?”霍行泽藏着不安,处变不惊地笑着,“你公务繁忙,不如我去接。”
“到时候再说吧。”芳卿叹了口气。先聊些家事固然能缓和气氛,但说多了就更难开口了。她从书桌后面走出来,与霍行泽隔着一张小几坐在方椅上,郑重其事地说:“行泽,今日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说家事的。”
霍行泽表情不变:“那是?”
“我想知道,”她缓缓开口,“你与皇后之间,是否有了超出君臣之间的关联?”
霍行泽顿然僵直住不动了。
他天生不擅长说谎掩饰,即使在朝中濡染了一年,学会不少矫饰的功夫,但却无论如何也骗不过芳卿的眼睛。
她见他这副反应,心里徒然一凉。
一时间,书房里静谧无声。霍行泽懵坐着不知如何开口,芳卿垂着眼,盘算起最坏的打算。
建朝以来,朝野内外的权色诱惑屡见不鲜,凌压也屡见不鲜。有下僚为了好处与升迁,用身体贿赂上官的;也有高位者不甘寂寞,对从属频频暗示的。从前,永康和闻汝琴都做过类似的事。那些处于卑位的男子即使不情愿,最后也总会顺从。
皇后与皇帝夫妻不睦,这是他们近臣心照不宣的秘闻。但是她并不像永康,也不像闻汝琴。
芳卿不太相信皇后会利用权力引诱霍行泽,但汲清河说他是主动自愿的,听起来也一样荒诞无稽。
过了好半天,她问道:“你是自愿的?”
身侧一阵沉默。
芳卿抬起视线时,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看见霍行泽青红混杂的脸,又再一次肯定了那个答案。
霍行泽睖睁着,早已面无人色。见她看过来,他瞬间脸红筋涨,嗫嚅着不知道如何回应。
事到如今,再追究缘由也是覆水难收。可芳卿终究是忍不住诘问他:“你……怎么这么糊涂?!”
霍行泽避开她的眼神,脸上一阵凉一阵热,后背也一阵凉一阵热。喉咙艰涩地滚动了两下,也觉得体内烧灼得厉害。
还记得数月前,他从芳卿那里得知了确切的答案。她或许不会只爱他兄长一个,竟然比她只爱他兄长更令他绝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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