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看见她的手,在虚空中微微抬起,似要接住什么。
然而空中,只有被风吹落的雪花。
万籁俱静之中,所有人看见新帝的手,在空中略略停留。
抓握一手空风。
然后转身。
明黄伞盖逶迤而远。
她一言不发。
下城而去。
……
旷野之上,黑色的马车背对宫城。
越过冰河和平原,向北,再向北。
……
快入夜的时候,承乾殿早早掌了灯。
铁慈穿行在白色的帐幔之间,脚步在东配殿前停下。
她遥遥看向殿内。
那里,停着三具尸首。
她跨过高高的门槛,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她走过第一具尸首,那尸首无头,断一臂,剩余一只手上的斑点,让她确认了这是萧立衡。
她知道萧立衡的头颅正挂在盛都城门之上,风吹雨淋,鸟食鹰啄。
她的目光落在萧立衡脖颈间极其齐整的切口上。
刘琛的回报响在耳侧。
“她说,这是世子赠给陛下的临别礼物。”
铁慈沉默看了萧立衡尸首很久,才目光落在另外一具尸首上,那尸首看起来很完整,就是上半截冻得特别厉害,以至于她辨认好久,才勉强确定这确实是裘无咎。
辽东大相,并没有死在西戎,而是回到了辽东,隐在了幕后,作为辽东王手中的一把黑刀,时刻伺机劈裂大乾的未来。
裘无咎。
这许多安排,都出自你之手吧?
有些想不通的事,现在也终于想通了。
在燕南时,一直不明白那个向我献媚的官员,他出现的意义和目的是什么?
出现得莫名其妙,死得也莫名其妙。
看似是为了败坏我的声誉,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应该明白,这样的败坏毫无作用。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一切的逢迎乃至死亡都不过是一曲前奏,是过场。
真正的攻击来自于他死后。
我隔着茅厕墙听见的那段话。
你只是要用一个人的死亡来告诉我,慕容翊领了刺杀父皇的任务,并且一定会完成。
含糊几句对话,似是而非信息,就像一个噩梦片段植入,只等待应景的时候,自然会无声闪出,合契,天衣无缝地对上,惊雷闪电,劈裂混沌。
到那时,我会以此给出所谓“真相”。
并因为自己的“推断”而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