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她自己也不能够相信。
赫连清飞快琢磨寻思,这必定是有别的什么理由。
也不知道哪个小妖精给百里策上的药,拿那个野种做文章。
毕竟百里冽这个野种,名义上是嫡长子。
可是不行,无论怎么样,赫连清也是决不能让别的人分去自己儿子的福泽。
她不觉咚的跪下来,泪水盈盈,极是凄然。
“世子,世子爷,咱们宣王府的爵位,岂能给一个血脉不详的孩子。我担心,他记恨着,毕竟那贱妇虽然死得活该,可他到底是从那贱妇肚子里面爬出来的。”
赫连清手指抓住了百里策的衣摆,手指头更轻轻颤抖:“相反,妾身所出,麟儿、洵儿、纤儿几个,个个对世子可谓是仰慕有加,打心眼里亲近敬重。”
百里策必定是吓吓她的,绝不会当真。宣王世子极恨苏叶萱,又怎么会将爵位给百里冽那小蹄子。
赫连清却是哭得极是凄然:“若我这个做娘的有什么不是,世子打我骂我,怎么都可以的。妾身决计不敢有那半点怨言。”
百里策却嗤笑:“我堂堂宣王世子,身边女人若是不喜欢,可以打发走了,便是正妻也可休妻,为什么要动手。当年阿萱那个样儿,我不喜欢,可是,你瞧我有没有自己动她一根手指头。清娘,我上次警告过你了,可是你却丝毫不曾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说过了,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赫连清瞪大了眼睛,胸中不觉翻江倒海。她确实也并未真正决意顺从,就算自己算计了元月砂又如何,这些男人是不会知道的。可是偏偏,如今百里策却如此冷漠决绝姿态。
还要剥夺自己儿子的爵位,决意扶持那个贱种。
百里策拿这个吓自己,可当真是让赫连清吓坏了。
赫连清顿时尖声说道:“世子说什么?是了,是了。一定是元二小姐侯府被人冲撞,受了些个委屈。可是,这跟妾身没什么关系啊。今天我连句话儿都没跟她说呀。是哪个贱婢在世子爷跟前胡说,中伤妾身?她们都是胡说,嫉妒我得世子爷的喜爱。别人不相信我也还罢了,可是世子爷你定然要相信妾身啊。除了你,妾身可一点依靠都没有。”
百里策任由赫连清的泪水打湿了自己衣摆,却并不怎么理睬理会。
他慢慢的擦过了手指上的扳指,淡淡说道:“清娘,你这话儿就说得错了。这世间女人最大依靠不是夫君,而是儿子。这夫君宠爱,总有一日会没有的,可是儿子若是有出息,母凭子贵,怎么样都是有一份尊荣在。”
百里策这样子言语,赫连清不敢搭话。
百里策慢慢的用冷冰冰的戒指搁着自己下颚:“我母妃原本性儿就不是多好,极小气记仇,又不怎么喜爱我亲近女子。这做娘的,性儿可谓是极让人讨厌。如今,她更染了病,疯疯癫癫的。可无论如何,我都打心眼里敬重于她,便算当年,我知道是阿萱受了委屈,可是我自然是帮母妃的。你可知晓为什么?是因为我母妃知晓母凭子贵的道理,为了让我做这个世子,费尽心思,用尽算计。”
“清娘,你却不懂这个道理。你这个做娘的,非但没有为儿子前程谋算,反而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之事,毁了亲儿子的前程。也不知道麟儿以后,会不会怪你这个亲娘不懂事。”
百里策句句诛心。
赫连清越听越是心惊,情不自禁的哭诉:“世子爷,我和孩子,都是要依仗于你,没了你,可什么都是不是。”
她嗓音娇媚,更似腻到了极点,软绵绵水汪汪的。
如今这样子娇滴滴的恳求,更似一滩软泥,一滩春水。
赫连清容貌不算绝美,可偏生有这样子的本事,媚骨天生。纵然是人到中年,这本事却也是没有落下。
可纵然赫连清使出那浑身解数,却没让百里策眼皮抬一下。
“洵儿年纪还小,纤儿只是个姑娘。麟儿和冽儿差不多岁数,却没有冽儿一半省心。我已然与豫王一道,只盼豫王登基为帝,可偏生麟儿却与十七皇子百里璃结交。你可知朝堂之事,最忌讳便是首鼠两端。洵儿不懂事,我让你管束,你却素来不上心。如今周家心思活泛,周皇后也使了些个手段,我怕豫王觉得我也是有了些个什么心思。”
赫连清一时语塞,她也与百里麟谈及此事,却不由得觉得,其实结交十七皇子也并无什么不好。
她也暗暗默许,甚至为了亲儿子加以遮掩。却也是未曾当真上心。
只不过此刻,赫连清自然是决不能认的:“我有放在心上,世子讲过的话,我句句都上心。妾身也只是个女流之辈,家里也还罢了,麟儿外边招惹些个什么人,我却也是管不着。他,他向来都不肯跟我说。麟儿心里有盘算,有自己主意,我哪里有什么法子。”
一番话说得软中带怯,哀婉动人。
“所谓妇德,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妾身便是个最没用的女子,只盼望世子垂怜。”
赫连清泪水滴滴,将自己摘得干净。而这心中更增恨意,到底是哪个狐媚子透出的风声。自己若是知晓了,定然是生生扒了那狐狸皮。
百里策却淡淡说道:“上一次,我已然和你说了,清娘,那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因为喜欢你,所以宠爱你,并不是你用些手腕争来的。可是你却将我叮嘱抛诸脑后,又做一些暗中算计的事情。是了,你算计的事情,我未必每一件都知晓。正因为如此,你自鸣得意,以为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虽然不见得件件事情都知晓,可正因为喜爱你,所以倘若知晓了什么,也是愿意原谅你。如今你不知珍惜,便再没什么机会了。”
赫连清急了:“妾身没有,妾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