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孤独问道:“少掌柜的是唐掌柜的什么人?”伙计白了华孤独一眼,道:“少掌柜的是唐掌柜的孙女。”华孤独心想也别无他法,此时午时已过,这少掌柜既然是唐掌柜的孙女,那就跟她说吧。便道:“那就麻烦你通报一声,说我有要事要告诉少掌柜。”
那伙计又白他一眼道:“你叫什么?打哪来?我得跟少掌柜说明白了。”华孤独道:“我叫华孤独,从镇江来。”那伙计转身进了后屋,过了一会儿出来,道:“走,少掌柜的让你进去说话。”华孤独随他到了后楼,那伙计指着一间屋道:“少掌柜在里面,你进去吧。”
华孤独见那间屋门开着,门上挂着珠帘,走过去撩帘进了屋内。只见室内布置素雅,一名美貌少女正拿本书坐在里边。那少女见他进来,一指门边的座椅,道:“坐吧,伙计说你有要事要告诉我。”
华孤独来不及坐下,自怀中取出信件和玉坠递给她,把滕勇交待的话说了一遍。那少女起身接过这些东西,仔细看了看玉葫芦坠,面色大变,问道:“滕叔叔他现在哪里?”华孤独道:“他中了枚羽箭,现在镇江边上的一个客店里,已找了大夫给他治伤。”
那少女皱眉道:“碰巧爷爷不在家,这可怎么办?”。她看一下手中那封信,道:“看看这里写的什么。”撕开信封拿出信瓤,却是两页内容。她看过递给华孤独道:“拿着这封信,不怕他们不信,咱们现在就去高举人家,让他们赶紧躲避。”华孤独接过信道:“你识得这高举人家?”,那少女答道:“城西有一叫高再升的大户举人,我曾有事路过,应该就是那里。”出门喊伙计备两匹快马。
华孤独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前一页是扬州守备感觉此处兵马擒拿这多反贼恐有闪失,致信向上级健康府太守请调军马,另一页纸张与前一页的公文纸张不同,内容大意是十几个山寨的匪首和几只起义军的头领今日酉时在扬州高举人家议事,请守备大人多调军马,到时一网打尽,信后没有落款,似是一封告密信。
华孤独拿着信,心想已帮那滕大哥将信送到,自己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这官府与义军的事缠扯不清,在没有师父明示之前,不要将自己的门派扯入其中才好。
伙计牵来两匹骏马,那少女见他站在那里若有所思,急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走啊!”说罢翻身上马。华孤独心想她这是把自己当成那滕大哥的同伴了,自己已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如说不去,一旦事情有变,自己恐有走漏消息之嫌,大丈夫光明磊落,就陪她再去一次那高举人处,把事情彻底办完,自己也好轻松赶路。当下把信揣好,上马扬鞭,与她出了商号后门。
第十三章 高举人
两匹马上了大路,直奔城西而去,跑了近一个时辰,房屋渐少,饶是两匹马神骏异常,也跑得通体流汗,直喷鼻息。那少女指着一片占地极大的宅院道:“就是那里!”两人来到门前,见大门开着,驱马便驰入院内。
两名门童急上前拦住,一名门童道:“你们是老爷请的客人吗,请把名帖一看。”原来这高举人今晚大宴宾客,有名帖的是应邀的客人,没有名帖的即不是在邀之列。
那少女道:“什么名帖?我有要事要见你家老爷!”那门童道:“老爷有命,没有名帖的今日一概不见,你改日再来吧!”那少女怒道:“快叫你家老爷出来!耽误了事你的小命就没了!”那门童更怒,拽住马头直叫:“快走快走!莫在这里撒泼!”正争吵间,一名老者的声音道:“什么事这么喧闹?”
几人回头一看,见是一个瘦弱老儒快步走来。
那门童见老爷来了,忙道:“这两人没有名帖,却还硬往里闯。”那少女道:“你便是高举人么?”门童斥道:“我家老爷岂能这般乱叫?”那高举人一挥手道:“两位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那少女白了一眼门童,道:“我们有一封信给你,还有句话,说完就走!”朝华孤独一扬头,华孤独拿出那封信递给高举人。高举人捏着那封信,脸上掠过一丝惊异,道:“这里不便说话,我们里面详谈。”对两名门童道:“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打扰,否则拿你是问!”说罢转身往宅里走去。
那少女与华孤独跟在后面,转了两转,来到一座屋前,高举人推门进屋道:“两位请进。”两人走进屋内,见屋子很大,里面满是书卷,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楷体书法,似是一间书房。
高举人把门掩上,道:“两位请坐,外面闲杂人等太多,这里清静,两位有何要事,但说无妨。”那少女道:“你先看看信吧。”高举人取出信件看了一遍,苦笑道:“我平生与人无怨,是谁跟官府开这么大的玩笑,竟说小老儿结盟叛匪,今晚我是邀了几名乡绅吃饭,想是无聊之人心怀妒忌,到官府告我的黑状,唉,清者自清,浊着自浊,随他们的便吧。”
那少女见他不愿说透,便道:“有人要我带给你一句话,是‘今日酉时官兵要在你处抓人’,信和话我已带到,信不信由你,我们告辞。”高举人道:“我不是信不过两位,只是传话那人,他怎不亲来?”
那少女道:“他受了伤,怕耽误事,由我们代为传信。”高举人拍拍信,沉吟道:“此事确实重大,这信都有谁看过?”那少女道:“此信是我刚刚拆开火漆,只我们两个人看过。”她指了指华孤独。
高举人道:“好!两位来自何处?这等高义,容当日后再谢!”那少女道:“受人所托,终人之事,何足挂齿,此事还是尽早决断,后会有期。”高举人道:“好吧,我不多留,两位慢走。”
刚才进屋时,华孤独站在那少女身后,见到墙上字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风雪门”曾叫“风花雪月门”,门规要求所收弟子必要会诗词曲赋,通琴棋书画,故而门下弟子极少,鲜见江湖。华孤独等弟子在门中习完武课后,都有文课,楷草隶篆日日都要习写,对书法已颇有见地,见墙上这幅楷书“滕王阁赋”横轴,铁画银钩、工整严谨,没几十年功力万万书写不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落款印章是“高再升”,当是这位高举人了。华孤独眼睛扫过卷轴中几字,心中一震,心想这字在哪见过?
这时高举人送客,他们转过身来,变成是他走在前面。他往前走了两步,脑中蓦地记起,这字在刚才那封密信里见过!他刚才看过的那页无名告密信即是用楷体书写,其中有几字与墙上卷轴里一模一样,别人模仿不来。他书法已有小成,这点眼光还有,心想自己决不会看错,难道写密信的竟是高举人自己?他这个念头闪过,忍不住回了一下头,这一回头,只见高举人枯瘦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长剑,寒光一闪已斩向那少女脖颈。
华孤独不及细想,左手一拽那少女,右手往里一拨,旁边一个铁制花架被他拨倒,砸向高举人。那少女毫无防备,被华孤独猛力一拽,直扑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