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青低了嗓音,努力压着火,“为何非要剔除那些壁画。”
“我们也不清楚。”
此时旁边一个小画僧口无遮拦,“嗨,这不就又能收一批供养人的捐银,再重新绘一批新壁画了?”
杨砚青遽地停住步子想破口大骂却只能生生忍住,墨踪此时也已发现了杨砚青眼中暗藏的愤怒和悲伤。
墨踪似要故意分散杨砚青的注意力,忽对那个学录开了口,“敢问师哥是要带我们前往第几窟。”
原来引路的人正是墨踪原先一个师哥,那人对墨踪还算很客气,解答道:
“咱们去新开凿的第五十窟内,到时你跟着画僧们做些杂活即可。”
杨砚青此时缓过了神,偏开头不再去看那些壁画,瘪红了脸闷头往前走。
没多久后到了第五十窟,杨砚青看着偌大洞窟内还有劳工在凿石头,另有一些画僧踩着梯子往石璧上抹草泥,还有两个学录在下面“指挥”着。
杨砚青瞬间脑袋大,心说这他娘的哪儿是墨踪干的活,回头再把墨踪手伤着,另外这腿还没好万一再从梯子上摔下来伤到别处就完犊子了。
一时束手无策的杨砚青猛然瞥见洞口有几个劳工正磨着石粉颜料。
杨砚青突然大摇大摆走进洞窟快速溜达一圈,特意当着几个学录的面儿大手一扬。
“来人呐,给我盯紧墨踪,让他抹草泥、凿石头苦活累活一个别落全给我干一遍!”
墨踪:“。。。。。。”
杨砚青声音在山洞里回荡,众人看着轮椅上仅剩一只手的墨踪都不禁摇头替墨踪捏把汗。
杨砚青斜眼看着被画僧带去洞窟一角准备凿石头的墨踪,在见他被人往手里塞了锤子后状似不经意立马走到洞口磨颜料人跟前晒道:
“这些个孔雀石被你们这帮门外汉全给磨毁了,照你们这么磨下去,这色粉还能用?”
两个劳工大眼瞪小眼,心说这磨个颜料粉也有磨毁一说?但石窟内几个学录倒是知道这色粉研磨的确有讲究。
“去去去。”
杨砚青又是大手一挥,“赶紧把那墨踪叫过来,这色粉不能凑合,回头再影响色泽和驻色持久度,墨踪那贱人正好擅长这个。”
“是大人,我们这就把墨踪叫来墨粉。”
看着拿锤子一下都还没凿的墨踪又被推来洞口干上了相对轻快的活儿,杨砚青这下放心了,“你俩给我盯紧墨踪,不能让他为省劲一直磨,这磨上半刻就得停下等石料降温,成了,我溜达去了。”
墨踪:“。。。。。。”
宋小宝和小五俩人相视一眼憋不住笑,心说少爷可真聪明,没想到磨个颜料还能磨会儿歇会儿。
一天时间眨眼过去,在回去的马车里杨砚青心里沉甸甸,他今日在安排好墨踪之后又回去了千佛洞北面洞窟逛了一遍,欣赏了后人根本无从再看到的那些以前朝代留下的壁画。
虽然杨砚青知道当初交出开凿权是为了墨踪迫不得已,但他还是痛苦自责无法原谅自己。
如今他只能默默祈祷销毁壁画的速度再慢一些,能给他时间重新把权利夺回来,尽力保住这些瑰宝。
马车里墨踪依旧沉默着没说话,但他看出了对面人的心事,也看到杨砚青身心疲惫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