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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49'见《马太福音》11章28节。

'50'同上。

'51'同上,11章25节。

卷八

我的天主,我愿回忆、诵说你对我的慈爱,借以表示我的感激。希望你的爱使我浃肌沦髓,使我的骸骨说:“主,谁能和你相似?你解除了我的束缚,我要向你献上歌颂之祭。”'1'我将叙述你怎样解除我的束缚,希望崇拜你的人们听了我的话,都能说:“愿主受颂扬于上天下地;他的圣名是伟大而奇妙!”'2'你的话已使我铭之肺腑,你已四面围护着我。我已确信你的永恒的生命,虽则我还“如镜中观物,仅得其仿佛”'3';但我对于万物所由来的、你的不朽本体所有的疑团已一扫而空。我不需要更明确的信念,只求其更加巩固。我的暂时的生命依旧在动荡之中,我的心需要清除陈旧的酵母;我已经爱上我的“道路”,我的救主,可是还没有勇气面向着崎岖而举足前进。

你启示我使我以为应向西姆普利齐亚努斯请益。我认为他是你的忠仆,在他身上显示出你的恩宠。我听说他自幼即热心奉事你。这时他年事已高,他一生恪遵你的道路,我相信他具有丰富的经验和广博的见识。事实确是如此。因此我愿意以我的疑难请他解决,请他就我当时的心境,指示我适当的方法,为走你的道路。

我看见教会中人才济济,各人有进修的方式。我已经讨厌我在世俗场中的生活,这生活已成为我的负担。我先前热中名利,现在名利之心已不能催促我忍受如此沉重的奴役了。由于我热爱你的温柔敦厚和你美轮美奂的住所,过去的尘情俗趣在我已不堪回首。但我对女人还是辗转反侧,不能忘情。使徒并不禁止我结婚,虽则他劝我们更能精进,希望人人能和他一样。不中用的我却选择了比较方便的行径;仅仅为了这一事,我便为其他一切缠扰得没精打采,种种顾虑将我磨难,因我既已接受婚约的约束,对于我不愿承当的其他负担也必须配合着夫妇生活而加以适应。

我曾听到真理亲口说过:“有些人是为了天国而自阉的;可是谁能领受的,就领受吧!”'4'“那些不认识天主的人,都是昏愚的人,因为他们徒见悦目的东西,而不识物之所从来”。'5'我已经破除了这种昏愚,已能高出一筹,从万有的证据中找到你天主,我们的创造者,找到你的“道”,与你同在的天主,与你同是唯一的天主,你因他而创造万物。

另有一种大逆不道的人,“他们虽然认识天主,却不当作天主去光荣他,感谢他”。'6'我也曾堕入此种错误之中,你的手拯救我出来,把我安放在能治愈疾病的处所,因为你对人说过:“诚信即是智慧”:“不要自以为聪明,因为谁自称为聪明,谁就成为愚蠢”。'7'我已经找到了“明珠”,我本该变卖所有一切将它购进,而我还在迟疑不决。

我去谒见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对于蒙受你的恩宠而言,他是当时主教安布罗西乌斯的授洗者,安布罗西乌斯也敬爱他犹如父亲一般。我向他讲述了我所犯错误的曲折情况。他听到我读到柏拉图派的一些著作,这些著作是由已故罗马雄辩术教授维克托利努斯译成拉丁文的,我曾听说维克托利努斯将近逝世之前信了基督教;当时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向我道贺,因为我没有涉猎其他满纸谰言的形而下的哲学著作,至于柏拉图派的学说,却用各种方式表达天主和天主的“道”。接着他勉励我效法基督的谦卑,这种谦德是“瞒着明智的人而启示于稚子的”;'8'他又向我追述维克托利努斯的事迹,他在罗马时和维克托利努斯非常投契;我将他所讲述的传录出来,因为这事使我们兴奋地赞颂你所赐予的恩宠。这位维克托利努斯,耆年博学,精通各种自由学术,而且批判过许多哲学著作,一时高贵的元老多出于他门下,由于他对教育的卓越贡献,受到举世所公认的最大荣誉;人们在市场上建立他的纪念像;可是一直到那时候,他还敬奉偶像,参加着罗马贵族和民众们举国若狂的亵渎神圣的淫祀,如奥赛烈司、各种妖神和犬首人身的阿努俾斯,他们曾和“涅普顿、维纳斯、密纳发对抗”'9'交战;罗马战胜他们后,反而向他们崇拜!老年的维克托利努斯多少年来用他惊人的口才充任他们的护法,但他绝无顾虑地成为你的基督的奴隶,而你的泉水下的婴孩终于引颈接受谦逊的轭,俯首接受十字架的耻辱。

主啊!“你使诸天下垂,你亲自陟降,你一触山,而山岳生烟”,'10'你用什么方法进入这样一个人的心灵中呢?

西姆普利齐亚努斯说,维克托利努斯读了圣经,又非常用心地钻研基督教的各种书籍。他私下对西姆普利齐亚努斯真心地说:“你知道吗?我已是基督的信徒了!”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回答说:“除非我看见你在基督的圣堂中,我不相信、我也不能认为你是信徒。”他便笑着说:“那末墙壁能使人成为信徒了!”他屡次说自己是信徒,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屡次作同样的答复,而他也屡次重复墙壁的笑话。其实他是害怕得罪朋友们,害怕得罪那些傲慢的魔鬼崇拜者,害怕他们从巴比伦城上,犹如从尚未被天主砍断的黎巴嫩的香柏树梢上对他仇视而加以打击。但他经过熟读深思,打定了坚定的主意,他担心自己害怕在人前承认基督,基督也将在天主的使者之前不认识他;他觉得自己以你的“道”自卑自贱的奥迹为耻辱,而对于自己效法傲魔,举行魔鬼的淫祀却不以为耻,这种行径真是荒谬绝伦。因此他对于诞妄之事,便无所惶虑,而在真理之前深觉惭愧。所以突然对西姆普利齐亚努斯说:“我们一起往圣堂中去;我愿意成为基督徒!”西姆普利齐亚努斯自言这事出乎他意料之外。便喜不自胜,陪他去了。他学习了基本教义后,不久就要求领受使人重生的“洗礼”;此事在罗马引起了惊愕,教会却只是欢忭。骄傲的人们看到了是愤恨、切齿,怒火中烧;但是,主啊,为你的仆人,你是他的希望,他已不再措意于那种虚妄欺诬的疯狂了。

最后信仰宣誓的时刻到了。在罗马,誓文有一定格式,凡将受洗礼的人事先将誓文记住,届时站在高处,向教友群众朗诵。那时神职人员请维克托利努斯采用比较隐秘的方式,凡比较胆怯怕羞的人往往得乐取这种方式,但维克托利努斯宁愿在神圣的群众之前表示自己的得救。他以为他所教的雄辩术与救援无关,尚且公开讲授,不怕在疯狂的人群之前发挥自己的见解,那末更何惮于在你的驯顺的羊群前宣布你的言论?因此他上台宣誓了,听众认识他的,都在相互指称他的名字,带着低低的赞叹声。可是谁不认识他呢?在皆大欢喜中,可以听到勉强抑制的欢呼:“维克托利努斯!维克托利努斯!”大家一看见他登台,欢欣鼓舞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但很快就肃静下来,都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他带着非常的信心,朗朗诵读着真实的信仰誓文。大家都想拥抱他,把他迎接到自己心中。的确大家都用敬爱和欢乐的双手去拥抱他。

好天主啊!人们对于一个绝望的灵魂从重大的危险中获得救援,比了始终有得救希望或遭遇寻常危险的灵魂,更觉得快乐,这种心情从何而来的呢?你,慈悲的父亲,你也“对于一个罪人悔改,比较对九十九个不用悔改的义人更欢喜。”'11'我们怀着极大的喜悦,听得牧人找到迷途的羊,欢欢喜喜的负荷在肩上而归,和妇人在四邻相庆中把找到的一块钱送回你的银库中。读到你家中的幼子“死而复生,失而复得”,我们也为之喜极而涕,来参加你家庭的大庆。这是你在我们心中,在具有圣爱的神圣天使心中所享的快乐,因为你是始终不变的,你永永不变地注视着一切有起有讫、变化不定的事物。

人们对于所爱的东西失而复得,比了保持不失感到更大的快乐,这种心情究竟从何而来的呢?许多事例证明这一点,一切都提出证据,叫喊说:“确然如此”。战胜的元首举行凯旋礼,如果不战,不会胜利;战争中危险愈大,则凯旋时快乐也愈甚。航海者受风浪的簸弄,受复舟的威胁,都胆战心惊等待与波臣为伍,忽然风浪平息,过去的恐怖换取了这时欣慰。一个亲爱的人害病,脉息显示他病势严重,希望他转好的人们,心中是和他一起害病。等到病势减极,虽则元气尚未恢复,还不能行走,但人们所感到的愉快绝不是他未曾患病、健步行走时所能感觉的。人生愉快的心情,不仅来自突然的、出乎意外的遭遇,也来自预定的、自寻的烦恼。一人不先感到饥渴,便享受不到饮食的乐趣。酒鬼先吃些咸涩的东西,引起舌根的不快,然后饮酒时酣畅地消除这种苦味。习惯规定订婚后不立即结婚,使未婚夫经过一个时期的想望,成婚后对妻子更加爱护。

对于可耻的、卑鄙的乐趣是如此;对于许可的、合法的快乐是如此;对于最真诚的、正当的友谊也是如此;甚至对于儿子的“死而复生、失而复得”也不例外;无论哪种情况,事前忧患愈重,则所得快乐也愈大。

主,我的天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你自己是永恒的快乐,而在你周围的受造物也以你为快乐。但为何自然界的一部分有消长逆顺的不同?是否上及九天,下至九渊,前乎邃古之初,后至世纪之末,天使之尊,虫蚁之贱,自第一运动至最后运动,你安排着各类的美好以及一切合理的工程,使之各得其所,各得其时,事物必然有此情况?确然如此,你真是高于九天,深于九渊!你从不离开我们,可是我们要回到你身边是多么困难!

主,请你促醒我们,呼唤我们,熏炙我们,提撕我们,融化我们,使我们心悦诚服,使我怀着炽热的心情向你追踪。不是有许多人从更深于维克托利努斯的昏昧黑暗中回到你身边吗?他们靠近你,便获得光明,受到照耀;获得了光明,也就获得了成为你的子女的权利。这些人的事迹不如维克托利努斯为大众所熟悉,知道的人也不如那样高兴。因为大家欢喜,于是大家也更加高兴,相互之间能发出声应气求的热情。所以声名赫奕的人能挈带人们趋受得救的恩宠;他们是先觉,别人自会效其所为。为此,比他们更先进的人,当然也感到极大的兴奋,因为他们的快乐并非仅仅为了少数有名望的人。

在你的居处,绝对没有贫富贵贱的畛域。你反而“拣选了世上的弱者,使那些强有力者自感羞愧,拣选了世上的贱者和世俗所认为卑不足道而视若无物者,使有名无实者归于乌有”。'12'但使徒中最小的一位,你通过他的喉舌发出上面这些话的,他战胜了总督保罗的骄傲,使之接受你的基督的轻轭,降为天地大君的庶民;他为了纪念这一伟大卓越的胜利,愿意把自己的原名扫罗改为保罗'13'。譬如敌人对某一人控制得越厉害,而且利用这人进而控制更多的人,则敌人在这人身上遭到的失败也越严重。大人先生们,由于他们的声望,更是受敌人控制的目标,敌人正可利用他们控制更多的人。你的孩子们想到维克托利努斯的心过去如何为魔鬼所掌握,视为不可攻克的堡垒,魔鬼利用他的口舌作为锐利的强弩,射死了多少人,而现在目睹我们的君王捆缚了这个力士,把他的器械收缴,洗炼之后,成为“合乎主用,准备盛置各种善事”'14'的宝器,不是更该手舞足蹈吗?

你的仆人西姆普利齐亚努斯讲完了维克托利努斯的故事后,我是满心想效法他,这正是西姆普利齐亚努斯讲述这故事的目的。他又附带说,犹利安帝'15'在位时,明令禁止基督徒教授文学和雄辩术,维克托利努斯遵照法令,宁愿放弃信口雌黄的教席,不愿放弃你“使婴儿的唇舌伶俐善辩”'16'的圣“道”。我以为他的运气不下于他的毅力,因为他能以全部时间供献于你了。我是叹息想望着这样的安闲时间。我并不为别人的意志所束缚,而我自己的意志却如铁链一般的束缚着我。敌人掌握着我的意志,把它打成一条铁链紧紧地将我缚住,因为意志败坏,遂生情欲,顺从情欲,渐成习惯,习惯不除,便成为自然了。这些关系的连锁——我名之为铁链——把我紧缠于困顿的奴役中。我开始萌芽的新的意志,即无条件为你服务,享受你天主,享受唯一可靠的乐趣的意志,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压伏根深蒂固的积习。这样我就有了一新一旧的双重意志,一属于肉体,一属于精神,相互交绥,这种内哄撕裂了我的灵魂。

从亲身的体验,我领会了所谈到的“肉体与精神相争,精神与肉体相争”'17'的意义。我正处于双重战争之中,但我更倾向于我所赞成的一方,过于我所排斥的一方。因为在我所排斥的一方,更可以说我并非自觉自愿地做而大部分出于勉强承受。习惯加紧向我进攻,这也未尝不是我自己造成的,因为我是自愿走到我所不愿去的地方。惩罚跟着罪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能提出合法的抗议?我过去往往以为我的不能轻视世俗而奉事你是由于我对真理认识尚未足够,我也不能用这种假定来推卸罪责,因为我已确切认识真理。我还和世俗牵连着,不肯投到你麾下,我的害怕消除牵累,无异于人们害怕沾惹牵累。

世俗的包袱,犹如在梦中一般,柔和地压在我身上;我想望的意念,犹如熟睡的人想醒寐时所作的挣扎,由于睡意正浓而重复入睡。谁也不愿意沉沉昏睡,凡头脑健全的人都愿意醒着。但四体非常疲乏时,往往想多睡片刻。即使起身的时间已到,不宜再睡,可是还有些依依不舍。同样,我已确知献身于你的爱比屈服于我的私欲更好。前者使我服膺,驯服了我;后者使我依恋,缠绕着我。你对我说:“你这睡着的人,应当醒过来,从死中复活,基督就要光照你了。”'18'我是没有一句话回答你。你处处使我看出你所说的都真实可靠,真理已经征服了我,我却没有话回答,只吞吞吐吐、懒洋洋的说:“立刻来了!”“真的,立刻来了!”“让我等一会儿。”但是“立刻”,并没有时刻:“一会儿”却长长地拖延下去。我的内心喜爱你的法律是无济于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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