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掠到门畔,门外是一条黝黑的地道,方才的门户,此刻已然关闭,他微微迟疑半
晌,不知该不该回应此人,突听“喀得”一声轻响,一道灰白的光线,自上而下,笔直地照
射进来!
柳鹤亭暗提一口真气,闪入门后,只留下半边面庞,向外观望,只见地道上的入口门
户,此刻突地缓缓开了一线。
接着,一阵中气极为充沛的喝声,自上传来:“下面的人无论是友是敌,都快些出来见
我一面!”语气威严,颐指气使,仿佛是个君临四方的帝王对臣子所发出的命令,哪里像是
个深入敌穴的武林人,在未明敌情之前所作的招唤!
此等语气,一入柳鹤亭耳中,他心中一动,突地想起一个人来:“一定是他,除他之
外,再也无人有此豪气!”
只听“砰”的一声,入口门户被人一脚踢开,由下望去,只见一双穿着锦缎絮脚长裤、
粉底挖云快靴的长腿,两腿微分,站在地道人口边缘,上面虽看不见,却已可想此人的高
大。
柳鹤亭目光动处,才待出口呼唤,哪知此人又已喝道:“我那柳鹤亭老弟若是被你等以
奸计困于此间,你等快些将他放出,否则的话,哼哼……”
柳鹤亭此刻已听出此人究竟是谁来,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激,好笑的是,此间若
是有敌人,就凭此人的武功,有败而无胜,但此人语气之间,却仿佛举手之间便可将敌人全
部制服。
但他与此人不过仅是一面之交,此人却肯冒着生命之险,前来相救于他,这份古道热
肠,尤足令人感动。
一念至此,柳鹤亭心头一阵热血上涌,张口大喝一声:“西门老丈……西门前辈……”
身形闪电般扑出门外,而地道人口中,亦同时掠下一个人来。
两人目光相遇,各自欢呼一声,各各搭住对方的肩头,半晌说不出话来,期间激动之
情,竟似比多年故交,异乡相遇还胜三分!要知此人性情寡合,与柳鹤亭却是倾谈之下,便
成知已,柳鹤亭亦是热血男儿,又怎会不被这份热情感动。
一别多日的“常败国手”西门鸥,豪情虽仍如昔,但面容却似憔悴了许多,柳鹤亭一
瞥,脱口道:“西门前辈,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西门鸥搭在柳鹤亭肩上的一只巨掌,兴奋地摇动了两下,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大笑着
道:“这其间曲折甚多,待我……”笑声突地一顿,悄悄道:“你不是被困在此间的么!敌
人呢?”
柳鹤亭心头暗笑,此间如有敌踪,被你如此喧笑,岂非早已惊动,此刻再悄声说话,也
没有用,但愈是如此,才愈发显得这豪爽老人率真可爱,当下微笑道:“解决了!”
西门鸥哈哈一笑道:“好极好极,老夫想来,他们也困不住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理所当然,却不知道柳鹤亭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与屈辱,方能
脱出“乌衣神魔”的魔掌!
他大笑未了,突又长叹一声,道:“柳老弟,你我当别为时虽不长,但我在此时日之
中,经历却的确是不少,我那恋剑成痴的女儿,自从与你别后,便悄悄溜走了,留下一柬,
说是要去寻找武林中最高的剑手,一个白衣铜面的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