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奕俊逸温漠的容颜刹那间犹如奔腾过万千种颜色,再不是那个只要闻声便自动浮现幻化出的淡若清风、雍容俊雅,身上华美雅致至极的墨绿锦衣华袍也丝毫掩盖不了周身萦绕的冰寒,却与面上如若燃烧的火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雨欣只是淡淡掠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柳眉蹙起。这人儿黑心的模样她见过,无情的模样她见过,冷酷淡然的模样她见过,如今这个模样,这副足以看尽世间百态的神色,却是从未见过。
顿时只觉心弦被仿若被狠狠拉紧,在那样一副深幽似墨玉的眸子注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想松开心弦,却又是松不得心底随之升起一丝烦闷,一张清丽秀美的容颜亦是面色很不好。
本听得安雨欣言语后,若奕面色就已然刹那千变,随后又见面前人儿紧紧蹙眉,神色沉思,面上烦闷担忧之色尽露无遗。心中酸楚、苦涩、愤然、沉怒瞬间隐隐涌动,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双阴云变换的黑眸死死盯着面前人儿,一字一顿道:“安雨欣,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安雨欣闻言神色一怔,眸光快速的涌过什么,快到竟连目光一直紧紧注视的若奕也未发觉得到,随后唇角扯开一抹冷笑,“既然殿说它是石头做的,那它就是石头做的罢。”
心中千万种情绪在看到安雨欣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神色后,骤然转变成浓浓的苦涩与悲愤,心中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生生撕扯开来一道又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明明痛的令人窒息,却还是甘之如饴
若奕手上力道瞬间一丝不剩,带着些微微颤意垂回身侧,周身冷寒与眸中的火焰尽数消逝的不见分毫,本应是温润如玉的容颜此时却是蒙上了浓浓的阴郁,似是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丝丝苍凉。
本是凉薄之人,何必用情太深
安雨欣眸光划过一抹异样,将心底隐隐涌动的情绪尽数压,面上是不改的森森冷寒。见手臂上的钳制撤去,一袭如雪身影微微一转,便要抬步离去。
“我放了这么多,竟还是没有用么安雨欣,你到底是要我如何是好”
声音是从未听到过的低润清凉,安雨欣心中似是被沾染了丝清凉之意,浑身一颤,本要抬步的动作也硬生生的僵在了原地。耳畔尽是方才言语中透露的苍凉无奈、苦涩悲凄
记忆中,两人一直的称呼向来都是不变的调侃,刻意的绰号,如今这般直呼姓名,似还是第一次
一双本该是从容淡然、温漠无情的眸子,此时却是含尽了世间百态,虽隐隐涌动着丝丝苦涩痛楚,却还是覆盖不了眸底的柔情暖意。本该该是风姿威仪,此时却是多了丝青寡孤寒
那莫名直入人心的苍凉悲凄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明明是近在迟尺,此时却是只觉空寂而悠远
“我放了一朝太子的骄傲、放了引以为傲的尊严、放了所有阻挡在你我之间尽可能放弃的东西,都只是因为放不你却原来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心中亦是不会有我从始至终,只是徒劳罢”
安雨欣静默而听,娉婷的身姿显得异常端庄娴静,面色静然,心中却被所听的字字狠狠有力的敲击着想动一有些僵硬的身子,脚却是再迈动不了分毫。
须臾间,室内空气似冻凝了一般,只剩低润清凉的声音轻飘飘吐出的话语
“其实,我早便可以预料得到,却是未曾想到你竟真的能做到如此狠心。当我决定打开已然冰封的心,喜欢你,你的那一刻,便就等于赋予了你伤害它的权利。你只是把这个权利挥用的淋淋尽致罢了我亦是怨不得你的”
“你说,你有自己的骄傲,不愿为我卑微了自己。如今,我却是为了你,失了所有的骄傲我不相信你就真的如此冷酷无情,不过是你掩起了所有,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我却是没有法子去怨你、恨你、恼你,即使,你从来没有为了要和我在一起而努力过甚至连丝毫想法都没有,我却还是放不你”
语落,室内再次宁谧,若奕整个人似被浓浓的冰霜、哀伤之气冻住,倾世的风华、再不加掩饰掩盖的情意就这样生生摊开,捧到那雪衣清华的人儿面前,似是就算一秒被那人儿丢在地上狠狠践踏,亦是不会皱一眉,眨一眼。
但是,那雪衣清华的人儿却只是那样静默而站,面色轻浅清淡,神色沉思,不言不语,如若一如以往的随意散淡。
只是这般,算不得回应的回应,算不得言语的言语,却是将心上本就狠狠撕扯开来的伤口,又是生生的撒了一把盐。若奕唇角一扯,溢出一抹苦笑。
还在期待什么本该麻木了不是吗
“嗯这样或许是最好”若奕唇角淡淡的笑意未减,轻浅开口
安雨欣闻言微微一愣,柳眉轻扬。好?她似乎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呢吧?好什么?
正在安雨欣微微怔然之际,身旁轻飘飘的声音再次吐口,“好,我现在便断了这念想。三日之限,想着就算晚了些,也应是还来得及的”
三日之限?安雨欣闻声,整个身子又是狠狠一震。再抬眸,见那一袭墨绿锦衣,风华身影已经迈步走到房门处。一双明净的眸子微微眯起,把什么这嬷嬷、那嬷嬷教导的乱七八糟的礼仪礼仪规矩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
随即直接迈开大步,三步并做两步。在那人儿的玉手触到房门之前,身子一横,死死把房门护在身后,一双清澈明胶的眸子再无一丝氤氲、再无一丝躲闪之意的迎上那双幽深的墨玉眸子。
柳眉一横,唇角一抿
“现在想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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